就在王子一腳踏出門, 準備離開時,胳膊卻被人一把拉住。
他一偏頭,就看到了陳封緊皺的眉:“不必去找他, 他很危險,而且我並不在意他曾經對我做的事情。”
“你在不在意是你的事。”王子說,“但是我氣不過。”
王子口袋中的乾坤袋忽然亂動了起來, 他低下頭,把乾坤袋拿出來遞給陳封, “這個你先拿著,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 他就推開陳封的手, 消失在門外。
陳封愣了一下,低頭打開乾坤袋。
袋子裡忽然跳出來一個圓滾滾肉乎乎, 巴掌大小的小魔物.
昂禮是被一盆水潑醒的。
他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 隻看見一堆密密麻麻,黑乎乎的小蟲子。
那堆密集的黑色蟲子見他醒了,就提著空了的水盆嘩然散在他的身側。
黑蟲們散開之後, 昂禮才看清現在的局勢。
他整個人都懸在空中, 四肢大張,雙手雙腳全被鐵鏈吊著。
而他所處的地方赫然是那個他折磨陳封,折磨到自己都精疲力儘的地下負一層。
這裡沒有窗戶, 光線十分暗淡。唯一被打開的一盞燈恰好懸在他的頭頂,昏黃暗淡的燈光落了下來,在滿室昏黑中,隻有他被懸吊在正中央, 渾身被燈光照耀,如同舞台上聚光燈下的小醜。
被懸吊的滋味並不好受, 他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帶動鐵鏈呼啦啦作響。
大腦逐漸變得清醒,他這才忽然記起昏過去前最後一刻所看到的畫麵。
陳封解開了電擊環,有人闖入高塔中將他帶走了。
昂禮頭痛欲裂,他有些麵目扭曲地抬頭看向四周,陳封,陳封呢……
視線掃至牆角,他的目光猛然頓住。
沒有陳封,牆角立著一個少年。
少年背對著他,頭上戴著華美的王冠,身披暗紅長袍,他身處昏暗的牆角,脖頸耳後露出白雪一般潔淨的皮膚,而他修長漂亮的手此刻正輕輕觸摸著牆上的一根長鞭,他的指尖劃過那鞭子上倒掛的刺,然後停留在鞭子的手柄。
那人脊背挺直,動作輕巧,優雅高貴得如同中世紀的宮廷王室。
他把那根鞭子從牆上拿了下來,在空中試了一下,鞭子發出清脆的空響。
緊接著,少年捏著手中的鞭子緩緩轉過頭來。
昂禮瞳孔驟然緊縮。
少年與自己的長相有七分相似,餘下不似的三分,卻不知比他精致漂亮多少倍。
少年看見他醒了,微微挑起眉。
他拿著鞭子一步一步朝著昂禮走來,眉毛唇角輕輕上挑,滿目惡作劇一般的笑意,通透漂亮的紅色眼睛比他王冠上鑲著的紅寶石還要醒目一些,膚色冷白的臉也因他紅色的眼睛和嘴唇而多了幾分驚豔奪目的美感,仿佛色彩濃厚的油畫,仿佛展覽廳玻璃箱裡最精美的藏品。
昂禮幾乎在看見他臉龐的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是贗品,而這少年,便是他這贗品所仿造的真跡。
他因這位少年而生。
也因這位少年而被拋棄。
從鐵環那邊伸過去的手緊緊握成拳,昂禮一動不動地盯著王子,麵色狠厲得幾乎忍不住要將他生吞活剝。
“我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王子看著昂禮,彎著眼睛笑了。
他眉目實在是好看,笑起來時,似乎連同剛剛那一刻的冰冷與嘲弄全都散化無影,有一種彆樣的天真與爛漫。
昂禮幾乎是愣了一瞬。
下一秒,少年手中的鞭子高高揚起,劃破空氣,結結實實地落在昂禮的胸膛。
尖刺勾掉血肉,鞭子抽斷筋骨,刹那之間,白色的軍服布料被打爛,染上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