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衛被踢得往後退了兩步,平靜的雙眸閃過一絲惱怒,拿著刀就要衝過來,卻被陸瑤舉手攔住。
“你要救蘇舜玉?”
陸璐眨了眨眼,愣了兩秒,才回憶起方才自己說了什麼。
“給藏雷獸下藥,叛逃家族,你就是為了蘇舜玉,那個又變成廢物的男人?!”陸瑤道:“陸璐,你腦子沒毛病吧!”
事已至此,隻好一條路走到黑了。
陸璐將垂在額頭上的發絲挽到耳後,羞澀一笑,“竟讓你發現了。”
“其實,退親的時候,見到蘇郎的時候,我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他。若不是父君強硬,我是如何都不會退了蘇郎的婚約的。蘇郎靈台被毀,危在旦夕,我已經深深地傷害了他一回,這一回,我不能拋下他不管。”
說著,瑩潤的臉龐竟落下兩行清淚。
她當然不是為了所謂的男主流淚,陸璐是被自己傷口痛哭的。
狗逼係統,資本家都沒它那麼會剝削,她恨不得趴石頭上嚎啕大哭,再罵係統罵個三天三夜。
“瘋了瘋了。你真是瘋了。陸璐你知道蘇舜玉這回得罪了什麼人嗎。”陸瑤抵著額頭,尖聲尖氣道。
她不知道啊。
陸璐擦了擦眼淚,眼神堅定,宛如一朵迎風而立,頑強不屈的小白花。
“三姐,我叫你一聲姐姐,你放我走吧,蘇郎還在等我呢。”
陸瑤捂住額頭,“你要發瘋,彆拖累我陸氏一族!”
陸璐一怔,她被關在偏院五年,對外界的消息並不靈通,陸璐這一句話,怎麼好像蘇舜玉得罪了不得了的人,連陸氏這不算小的世家都畏懼。
陸瑤見陸璐什麼也不知道的無辜神情,心裡升起一股鬱火。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家族放在心上。
是了,從她拒婚,違逆父君的那一刻,陸璐就已經把家族放諸腦後。
“與其讓你後來拖累我們,我還不如現在就把你殺了。你那麼喜歡蘇舜玉,我送你下去見他,你應該感謝我。”陸瑤麵色冷硬,“無名,動手!”
陸璐:……不帶這樣玩的!!
陸璐往旁邊一躲,尖叫道:“來不及了,你現在殺了我,你也落不著好。奶娘一向跑得快,現在肯定已經跑到陸府,父君馬上就會知道你殘害姐妹。”
“不僅父君會知道,顧世子說不定也會知道。尚未過門,就害死自己的親妹妹,你覺得顧世子還會要你嗎?!”
“等等。”
陸瑤叫住動手的女護衛,看著陸璐半響,咬牙切齒道:“你算計我。”
“你若是早早放我走,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陸瑤俯下身,鉗住陸璐的下巴,強迫與她對視,“你對那個蘇舜玉,還真是情深義重啊。”
“多謝誇獎。”
陸瑤眯起眼,“你要去救蘇舜玉,我可以大發慈悲地成全你。但是……”
陸瑤豎起三根手指頭,“我保證絕不出現在你和顧世子麵前,有世子的地方,我絕對離八裡遠。還有,今晚之事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們從沒見過麵,是我自己獨自逃走的。”
“好。”
陸瑤放下手,對女護衛使了個眼色,“我可以放你離開,但是為避免你騙我,我親自送你入葬魔窟。此處離葬魔窟還有七百裡,你走路怕是要走到猴年馬月去,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不忍心你們分離,我送你一個好東西吧。”
女護衛將馬牽了過來,湊近一看,陸璐才看清這不是普通的馬,而是馬與疾風獸的混血,疾風馬。
雖不如疾風獸日行千裡,但也是健步如飛。
陸瑤抓住馬的耳朵,像紫薇給馬說悄悄話那樣,湊到馬的耳邊說話。
陸璐滿腦子問號,這搞什麼?
“行了,我給疾風馬說了,帶你去葬魔窟,你快上馬吧。”
陸璐爬起來,有些猶豫。
上一秒還要殺她,下一秒就送她馬。
陸瑤有這麼好心?
“上去呀!”
陸瑤等得不耐煩,直接讓女護衛將陸瑤抱到馬上,“磨磨唧唧,快走吧你!”
說著拍了一下馬屁股,陸璐張口還未說出一句話,就“咻——”地一下飛了出去。
女護衛望了一眼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走到陸瑤身邊,跪了下去。
陸瑤神色平靜,“知道自己錯哪裡了嗎?”
“無名未能及時阻止奶娘通風報信,”女護衛頭觸地,“是無名無能。”
陸瑤看著手上豔麗的蔻丹,“你與陸璐交手,憑心而論,你覺得如何?”
女護衛愣了愣,旋即誠實道:“四小姐劍法尚不成熟,但若能得家主的指點……前途無量。”
“前途無量,”陸瑤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鳳眼燃燒著嫉妒的火焰,“那也要看看她還有沒有前途。”
女護衛頭低得更低了。
“死丫頭巧舌如簧,為了逃跑,竟然編出愛慕蘇舜玉的瞎話。如果是以前靈月境修為的蘇舜玉,我還會信她兩分,現在蘇舜玉變成了一個不能修煉的廢柴,她陸璐會喜歡他?當我是傻子不成。”
陸瑤嫵媚一笑,“疾風馬得了我的命令,不到葬魔窟,不會停。她既然說她喜歡蘇舜玉,為了他甘願入葬魔窟,那我就送她進葬魔窟好了,入了葬魔窟還想出來,做夢!”
女護衛抬頭看了陸瑤一眼。
“若是家主問到四小姐……”
“就說她背叛家族,與蘇舜玉私奔了唄。父君就算懷疑我,但是父君最疼我了,而且我即將嫁入王府,成為陸氏的榮耀,父君不會為難我的。”陸瑤驕矜地撫了撫頭發。
女護衛垂下眸。
“還有,那個數次叛主的奶娘,殺了吧。”陸瑤淡淡道,仿佛不是一條人命,而是隨手碾死了的一隻螞蟻。
“是。”
葬魔窟。
葬魔窟是位於蒼澤大陸夾縫深處,相傳是諸神誅殺魔神之地,那一場戰爭打了幾百年,眾神與魔神同歸於儘。而作為主戰場的葬魔窟則寸草不生,以葬魔窟為中心,其方圓三百裡,寥無人煙。
而葬魔窟裡麵,除了無窮無儘的黑暗,就是渾渾噩噩未生靈智的魔靈。
“滴答,滴答……”
一滴滴血液緩慢滴下。
幽暗深邃的穀底,蘇舜玉倒在地上,一身華麗的紅袍,比紅袍更濃更深的血液漸漸凝聚為淺淺的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