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璐之所以對舒問澤有印象, 是因為在原著中,舒問澤雖然筆墨不多,但是乾的破事一件沒少。
原書裡, 昭貴妃死後, 趙氏一族被帝君隨便找了個由頭滅了族, 趙錦月拚上性命, 才從戰場上把父兄的屍體奪了回來。
從金尊玉貴的大小姐, 驟然變成無家可歸的孤女, 趙錦月窮困得, 甚至連父兄的屍身都無法安置。
就在趙錦月受儘白眼, 無比無助時,舒問澤如天神般從天而降。
那時候的舒問澤如一汪溫泉, 將茫然無措的趙錦月包裹起來。
雖隻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 以前二人也沒有多大的交集, 但是女孩子心本就軟, 經曆過寒冬,終於等到一縷陽光,趙錦月終於在舒問澤潤雨細無聲的關懷下, 對他有了好感。
如果二人水到渠成地成就好事, 也算是一段佳話。
但舒問澤看上去風光霽月,背地裡, 卻是個喜歡看芙蕖陷泥,白壁有瑕, 華服爬滿虱子的變態!
他對趙錦月溫柔以待, 就是想看趙氏遺女這朵金玉雕成的花, 如果被肮臟醃臢的乞丐玷汙, 會是怎樣的崩潰。
若不是蘇舜玉顧念舊情, 無意之中發現舒問澤的計劃,將趙錦月從那惡心的地方救出,趙錦月……
陸璐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舒問澤就是個畜生!
舒問澤,就不配為人,多活一秒,就是對空氣的玷汙。
陸璐抿緊唇,手不自覺地握緊手下的沙土。
堂內,燭火在舒問澤側臉上跳動。
舒問澤的目光往下,停在女子小巧挺秀的鼻子上。
鼻子一美,女子的容貌就差不了。
舒問澤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上前幾步,用溫柔卻帶著幾分蠱惑的聲音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臉這麼臟?”
手指一挑,將覆蓋在女子臉上的黑發撩起。
這確實是個秀美的女子。
望著舒問澤驟然亮起的眼眸,陸璐的手又握緊了兩分。
少女驚恐地抬起頭,將自己的頭發從舒問澤的手裡抽回來,身子瑟縮著,往後移了兩步。
舒問澤薄唇一勾,手指撚了撚,不動聲色地將少女上下打量了一遍。
容貌秀麗,身材消瘦,卻瘦得不過分,隻有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因為高聳的肚皮添上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就像將熟未熟的山中杏子,彆有一番風味。
舒問澤瞧了一眼女子裸露出來的蒼白皮膚,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他頓了一下,抬眸故意衝著方才的兩個士兵喊道:“這姑娘這麼瘦弱,你們兩個大漢,竟都不知道溫柔一些,人家是女孩子。”
兩個將士聞言在暗處交換了一個眼神,煞有介事地朝少女低頭認錯。
少女如誤入狼群的羔羊,驚慌得往後縮,絲毫沒有因為舒問澤那點溫柔伎倆,而放下戒備。
見少女滿是防備,舒問澤並沒有忙著靠近,而是柔聲細語道:“我看你手上都擦破皮了,還在流血,要不要我讓人給你送一點止血散?女孩子身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說著還真的從懷裡掏出一包止血散出來。
來了來了。
舒問澤誘拐無知少女第一步,送溫暖。
藏在暗處的陸璐聞言,白眼都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隨時隨地帶止血散,怎麼不把自己身上那二兩肉割了,自己用一下止血散試一下藥力?
那麼好的止血散,不用還可惜了。
蘇舜玉瞥了一眼舒問澤,惡心得嘴唇往下撇,然後往陸璐身邊移了幾步。
直到嗅到陸璐身上淡淡的百合香,那股湧到脖子的惡心才消散而去。
少女根本沒去碰止血散,清澈的眼眸在所有人臉上轉了一圈,身子微微顫抖著。
舒問澤手僵在空中,雖還掛著溫柔的笑意,但眼神已經不耐煩。
少女對於舒問澤來說,隻是一盤解膩的小菜。
讓他說兩句好話,勾一下可以,但若是讓他像騙那些金尊玉貴的小姐一樣,哄著少女,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收回手,淡淡地瞥了堂屋內的老人一眼。
屋裡的那名老人,原本是東吳王府的老管家,一見二少爺露出這表情,便知道二少爺的老毛病又來了。
好不容易選出來的容器,今晚上恐怕又要被毀了。
老人渾濁的眼裡閃過了然,然後虎起一張老臉,聲如洪鐘地嗬道:“你這個小蹄子,二少爺何等金貴,給你止血散你還不接,你是不是給臉不要臉?!”
說著,竟要上前踹少女。
蘇舜玉擰起眉,手指一動,一根毒針從老人抬起來的腳上擦過。
毒針細如毛發,隻見銀光一閃,老人的腳踝上出現一點可以忽略不計的小紅點。
毒發作隻需一瞬的功夫,就在老人的腳即將踹在少女的肚皮上時,腳突然一崴,竟像是脫了骨頭一般,栽了下去。
舒問澤原本還做出一副阻攔的模樣,沒想到老者竟真的倒在自己懷裡。
舒問澤一愣,疑惑地看著老者。
老者連忙從舒問澤的懷裡起身,讓一個侍衛攙扶著自己。
“你這個妖女!”老者指著少女破口大罵,“你剛剛對我,使得是什麼妖術?!”
蘇舜玉:“……”
他低頭,看著夾著毒針的手,然後詢問地看向陸璐。
陸璐眼裡閃過譏諷。
遇事,不分青紅皂白,就將過錯推到女人身上。
老人這一招使得是爐火純青。
少女連忙搖頭,無辜道:“我,我沒有……”
“算了,”老者抬起手,沒讓少女將剩下的話講完,直接道:“你私德有虧,不能讓你這種女人承天恩。”
——他們將接種魔蟲,稱為承天恩。
老者眼睛一轉,又道:“念在你是初犯,尚有改過的機會。而二少爺冰壺玉衡,高節清風,你今晚上就去二少爺那裡,好好學學怎麼做人。”
舒問澤滿意地看了老者一眼。
還算識趣。
這裡都是他的人,他就算直接將少女擄走,也無人敢多說一個字。可他這人,喜歡讓女子主動,不喜歡強迫。
誰讓這少女是個木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