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桂丹微楞,立馬抬手敲了敲自個腦門:“寡|婦做的太久,又和元稹他弟弟相處太少,都忘記是嫁過人了,難得有個姐妹能配著我說些話,一時激動,該打嘴該打嘴,來,大嫂裡麵請。”
朱氏翻白眼,這蘭桂丹讀的書都用來打嘴炮,比公堂訟師都厲害,看著兒媳婦氣定神閒站在台階朝她微笑伸手,忙樂乎過去。
進了正堂,二房當家老爺趙望德正坐在高堂玩著鼻煙壺,相貌不似行商的麵目狡猾精明,反倒是一股子流氓地痞氣息,肥頭大耳穿著棕色袍子,旁邊坐著的是二房主母錢氏,五官精致偏偏有些老氣橫秋,一雙眼吊在頭頂不看人。
趙旺德深深吸了口鼻煙壺吐了口氣,手指擺了擺,旁邊走出個牡丹花似的丫頭,端著個托盤走到楊寶黛跟前,趙旺德聲音很粗:“這是二叔送你的新婚見麵禮,拿著吧,彆客氣了,日後缺啥找個人過來說,哦,我倒是忘記你沒人伺候,就讓芙蓉跟著你過去。”
“太貴重了,侄兒媳婦萬萬不敢要的。”楊寶黛退了半步底身行禮微微搖頭,頷首輕笑,大氣溫婉,望著托盤裡麵純金頭麵還有幾百兩銀票著實好笑無奈。
錢氏招手讓楊寶黛過去,牽著她把手上水色極好翡翠鐲子褪給她:“看著你就覺得投緣,倒像是自家女兒般,你和桂丹我都當做趙家親兒媳對待,日後常來走走,彆緊張,按照鎮子習俗,給媳婦玉鐲剛好和你娘家那隻湊成一對,寓意圓圓滿滿,好事成雙。”
朱氏眼皮子一跳,錢氏還越俎代庖做她這正經婆母乾的事情,真是自個死了兒子,非要搶她兒子不是!當即就要跳腳,楊寶黛忙笑著謝過,挽著朱氏:“我原以為隻有大井村有成婚親戚送賀禮賀美滿的,料不得二伯母如此替寶黛著想。”
蘭桂丹又和她說了幾句話,硬生生取下手指上瑪瑙戒指塞給她,楊寶黛曉得若不收這位弟妹還得興風作浪,忙帶笑拿過,帶著朱氏謝過留飯離開。
回到自家小院,朱氏氣的捂胸口罵起來:“寶黛,剛剛二房人什麼心思你可看實在了吧!你二叔那可全是故意的,拿著一盤子銀錢說你出身低微,還想塞人監視你,蘭桂丹還自詡姐姐,到弄的你想說個抬進來的妾一樣!我呸!畜生東西!就看著元稹不在蹬鼻子上臉!”
楊寶黛覺得朱氏有點拎不清,無奈搖搖頭,看她大大咧咧罵了幾句嘴去廚房做飯,她也回來屋子裡,斜坐在椅子上靠著頭,這趙元稹是個明理大度斯文的人,老娘性子單純憨厚,外人三兩句就能激的沒有分寸,二房一家子才狼虎豹,也真是委屈朱氏嚴防死守這個兒子。
歎了口氣,目光落到梨花木梳妝台上,楊寶黛猛地一跳,湊近去看,胭脂水粉頭釵步搖耳墜鐲子滿滿當當一盒子,成色算是很好,趙元稹是讀書人自然用不到這些,自然是買給她這個新婦的,想著他那身洗的泛白的衣袍,楊寶黛五味陳釀起來。
做好晚飯趙元稹也沒回來,外麵又是雨又是雪,楊寶黛站在外瞧著著實不安,照理說一來一回一個時辰綽綽有餘,朱氏撩開門上厚帳子叫她吃飯:“孩子,彆等你男人了,大男人的能出什麼事情,不能劫財不能劫色的,快來吃飯,不然就涼了!”
正屋子裡麵是炕,朱氏把炕頭燒的熱熱乎乎,在上麵搭了小桌子,楊寶黛想幫著拿筷子端碗都給阻了,楊寶黛看著堆成小山的米飯著實好笑,朱氏一個勁給她夾菜:“元稹專門托媒婆問了你村裡人口味,娘哪裡做的不好你儘管說,千萬彆委屈胃口!”
大井村口味偏辣,楊寶黛對吃沒什麼大講究,與她吃完飯,朱氏連碗筷都不許她洗,還給她燒了一大桶熱水洗澡,楊寶黛算是明白這朱氏打的鬼主意了,感情是要把她喂飽洗乾淨好圓房。
月中天趙元稹才落屋,朱氏氣的虛踹他:“好好娶來的媳婦,你也點頭要的,昨個沒圓房今個還不圓啊,現在才回來,你怎麼不明早在回來,生兒子能把你累死?”
“明日回門,兒子怎麼能歇在嶽母家。”趙元稹把小毛爐拴住,回頭就看老娘端著碗羊肉湯給他,好笑不行:“娘,你又走那聽得胡言,要不等過兩日?”
朱氏一聽就火了,急的想要咬他:“這種事情你還不敢!你是男人嗎!?老娘怕不是生了個沒帶把的吧!”
朱氏氣的腦門疼,忽而將他推到門口,咬牙警告:“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二房虎視眈眈要過繼你,蘭桂丹還想改嫁你,我是不知曉的日後怎麼過了,你讓寶黛懷上,讓娘早點抱上大胖小子,往後你即便正要去二房,我也不管你!”
趙元稹把娘哄回去,拍著心口保證:“你放心,你的孫子隻會從寶黛肚子出來。”他推門進去,卻見裡麵還亮著惺忪燭火,燈芯燒到節子劈裡啪啦沾著燈油,楊寶黛靠著床沿睡著,身邊旁邊針線,手裡還捏著他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