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寶黛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裡她還是大井村普普通通的姑娘,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給楊豆腐洗黃豆,等著魚肚白了就要去做飯,再送弟弟去鎮子讀書,在轉道去幫家裡買豆腐,她的針線活不錯,偶爾還能貼補下家用,日子不算富貴,但也不清貧,一家人和和樂樂的。
她還夢見了下雪,雪花一片片飄落下來,她出門就看著楊寶元已經把要洗的黃豆洗好了,楊豆腐還給她端來熱落落的豆花,再然後她送完楊寶黛肚子回家,路上的風雪越來越大,她好冷好冷。
再然後,她忽然睜開了眼睛。
楊寶黛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著跪坐在地上靠著回廊睡著的碧晴,又抬眸看著靜謐的夜空,京城的夜晚都是暗黑,不似青花鎮的繁星點點,更沒有大井村的寬廣無垠,四四方方的天,月光被無數烏雲掩蓋其中,幾絲弱弱的月華慢慢從裡麵滲透出來。
這月亮就如同趙元稹,她能看到的,能夠感受到的都是那微弱的光芒,他若是能夠坦然相告,她必然願意理解,主動真相和被動真相,結局和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她低頭看著蘇醒的碧晴,:“回去睡吧,彆著涼了。”
碧晴呀了一聲:“老天爺,奴婢居然也跟著打盹了,夫人不要緊吧,奴婢去廚房給你熬一碗阿秋!阿秋!——”她摸著鼻子吸了吸鼻頭,楊寶黛好笑:“走吧,我去給你熬薑湯,看著你憨憨的,身體到沒有我的好。”
到了廚房,楊寶黛麻利的找著生薑,碧晴乖順的給她生活:“少夫人真好,我聽說您嫁給趙,嫁給少爺開始,就不怎麼做家務活了,而且,如今到處都是下人,您還親自給我熬湯。”
碧晴不清楚剛剛房間裡麵發生了什麼,楊寶黛洗薑:“你們都覺得我過得很好嗎?”
“那可不是,少爺多疼人啊,每日去給老夫人請安,總會補一句,娘可不能為難寶黛啊,萬事都和兒子商議,。”碧晴樂嗬嗬的,抬手拾柴火:“少夫人也一定很厲害把,不然怎麼能夠讓少爺如此堅定不移呢。”
等著喝完了薑湯,楊寶黛回到院子,就看著趙元稹靜靜的站在門口,楊寶黛並未說話,帶著碧晴進去梳洗,隨後吩咐:“把我的被褥抱到旁邊廂房去。”
“寶黛。”趙元稹走了進來“彆這樣好不好,你有氣可以打我可以罵我······”
楊寶黛彆過頭:“走吧,該給娘去請安了。”
朱氏早就聽說昨夜的事情了,此刻看著趙元稹進來,拿起手裡的棗子就給他丟過去:“還不跪下給你媳婦認錯!翻天了你!”她雖然膈應楊寶黛生出不孩子,但除開這個缺點,楊寶黛沒有一絲地方可以挑錯出來。
而且朱氏也有私心,她能壓得住楊寶黛這個媳婦,可日後若是兒子有了其他的偏房小妾,豈不是會看不上她這個身份的老夫人,到時候還得楊寶黛來壓,所以朱氏做了很大的決定,隻要楊寶黛不到,她在這個家就有絕對的權威。
很多年以後,朱氏也對今天的決定表示慶幸。
“寶黛,快來娘這裡。”朱氏招手,讓屋裡裡麵伺候的人都出去,狠狠拍著桌子:‘趙元稹,你說說你成日在外頭不知道忙些什麼,這個家裡裡外外哪裡不是寶黛在忙上忙下的,你那兩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朋友,寶黛什麼時候怠慢過,你,你倒是好啊,敢把媳婦氣道外頭去了,你說,是不是那朵不入流的野花迷住了你的眼睛了!’
楊寶黛搖頭:“沒有,娘多想了,我能得到元稹這樣好的夫君,是我的福氣,昨天是我茶喝多了,又貪嘴了吃了糕點,在外頭秉燭夜遊呢,不知道是誰給娘嚼舌根了?”
這是趙元稹和楊寶黛的默契,夫妻之間的事情不會牽扯到朱氏身上,朱氏隻要安安靜靜的,那就是天下太平。
說了會話,楊寶黛借口處理內務出去了,就有趙元稹的小斯叫住她:“夫人,小的要替我們少爺說一句辯白的話,昨日少爺不敢去找夫人,可也是在外麵活生生站住夫人回來才進去的,即便出門在外,少爺也時時刻刻記掛這夫人。”
所以這才是趙元稹最恐怖的地方,他把自己硬照的十分光輝,他是才子解元,是好丈夫好兒子,更是願意接濟二房的好侄兒。
楊寶黛看著小斯,隻是淡淡道:“既然跟著少爺,就好好伺候著。”
抬腳在院子晃晃悠悠小半個時辰,估摸趙元稹已經換好衣服出門,楊寶黛才抬腳回到院子,就看趙元稹還未走,瞧著她進來,忙不迭上去:“寶黛,先吃飯吧。”頓了頓,猶豫許久:“我們邊吃邊說好不好?”
入了房間,一桌子都是楊寶黛愛吃的東西,趙元稹給她吹薑湯:“喝一口吧,昨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