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上門慘被轟
趙元稹久違的迎來回京的首次休沐,昨日他在宮宴多喝了幾杯,此刻他醉酒醒來已是大中午,聽著外頭樹枝上夏蟬叫嚷嚷的聲音,他腦子還是渾渾噩噩的,他緩了許久,才從床榻爬了起來,靠著床邊,抬手柔了柔眉心。
他幾乎是下意思的按住旁邊被他帶起來的被褥,才驚覺楊寶黛不在身邊。
而他從楊寶黛離開那日起,也沒有睡在福祉院裡頭,他無法在楊寶黛氣息環繞的地方安靜的坐著,隻要想著那個人想不要他了,他心裡就十分難受,就容易發怒,他現在不能輕易的發怒了,禦史台會說他弄權的。
呆呆的坐了半刻鐘,適應了耳邊聒噪的蟬鳴,趙元稹翻身|下床,他是在是昨夜喝的太多了,剛剛起身走路,還微微的踉蹌了兩步,溫暖的空氣從外頭蔓延進來,他拿起桌案的茶壺對嘴喝了幾口冰冷的隔夜茶,算是醒過瞌睡來。
外頭李同聽著裡麵的動靜,就隔著門小聲道:“大人,內閣要擬定的票擬送來了,司禮監急著批紅,讓大人勞苦些先過目了。”
現在的趙元稹已經是實際意義的內閣掌舵人了,許多國家大事都要先從他手裡走一遍,他得要幫著老皇帝處理許多政務上的事情。
趙元稹摁了摁鼻梁,眸子沉了許久,嗓子還有些喑啞:“好,馬上來。”
門從外頭被打開,兩個俏麗的女子低著頭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伺候趙元稹穿衣洗漱。
如今府邸的丫頭已經不敢對趙元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趙元稹曾經收拾不安分丫頭的手段至今都在各個奴仆嘴裡流傳,而且這人連著老太太都敢囚禁起來,又還有什麼是做不出的?
小斯端來飯食,趙元稹擺手讓要給他梳頭的丫頭下去,自己拿起床邊的發冠慢慢戴上,看著桌案上的飯食,他完全沒有什麼心思,說實在的,以前要不是想多讓楊寶黛陪陪他,他是真不願意在吃飯這事情上耗費時間的。
他隨便喝了兩口肉粥就走了出去,他近日都是歇息在內院書房的,隻有無數的公務能夠讓他稍微忘記煩心的事情,與其說是煩心事,倒是不如說是瘋狂的思念更加的準確。
他批文書的速度很快,外頭雖然罵他是亂臣賊子,可誰也不敢說對待國事上趙元稹有哪裡處理的不好的。他的確繼承了張閣老的風範,隻是手腕比張閣老更加狠辣陰險,處事手段更加高超,還是個極其沉穩內斂的性子。
現在敢來惹他的人已經絕跡了。
午後不久,日頭忽而大了起來,強烈的陽光引的外頭樹上的夏蟬叫的更加的歡快,窗欞上的喜鵲鬨指頭的影子落到屋子裡麵山河萬裡的屏風上頭,十分的愜意且大氣,頗有夏日的感覺。
趙元稹無心欣賞,提著筆看著眼前要求開礦山的折子。
如今朝廷內庫充盈,若是開礦了怕是要勞民傷財,錢也落不到多少在國庫裡頭,可若是不開,那些擰成一股繩子的人怕是要拚命的在金鑾殿撒潑,他
思考了良久,側身把地域圖從旁邊的大缸裡頭抽出來,他仔細的看了許久,又看著折子後麵附著的開礦點,垂眸慢慢的思索著。
張貴兒腳步輕輕的走了進來,看著聚精會神的人輕聲喚道:“元稹哥?”
趙元稹蹙眉看著幾個開礦點,提著筆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答允,斟酌了許久,拿起朱筆在附著的開礦點圈了一處地方,又在腦子裡麵把事情可能發生的發現過了一遍,確定該想的地方都想到了,也都在他能夠控製的範圍裡頭,才合起來放到旁邊。
看著端著杯茶走到他桌案放下的人,趙元稹總算是抬頭了,淡淡的問:“昨日見寶元了?婆子說你去看太醫了嗎?你那裡不舒服?”
張貴兒是知道趙元稹對她安排了不重要的眼睛盯著的,不會對她的事情過分的監視,也不會一點不問,也算是對她的庇佑保護,她低頭輕輕笑著:“姑娘家的小毛病罷了。”
趙元稹關切道:“姑娘家沒有小毛病,你日後也是要做娘的,不好好的調理,生孩子會受罪的。
”他希望張貴兒安安穩穩無波無瀾的過完一輩子。
張貴兒點點頭,趙元稹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人,他第一次見紅小|腹絞痛的時候,還是他把自己抱回去找人來處理的,她又繼續回答趙元稹剛剛的問題,“我想著我許久沒有回去了,就去給爹爹上香了,他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我在張家的,我不想見他,非要拉著我說話。”
趙元稹看著笑眯眯望著她小丫頭,最近她身子總算是大好了起來,就是消瘦了不少,他特意吩咐小廚房換著花樣給她做吃的,可怎麼也吃不會以前的小圓臉,最後嬤嬤來給她說估計是身子長定型了,開始抽條了。
他看著張貴兒穿著身橘黃色的石榴裙,發髻小巧落在根白花簪子,的確是漂亮了很多,和以前張閣老一直掛在書房那副原配妻子的丹青越發的掛像起來。據說張閣老的原配嫡妻也是當年京城出名的美人才女。
趙元稹倒也沒有繼續多問,張貴兒好不容易從失去父親的悲痛中走了出來,有些話就不必再提了
,他繼續問“好端端的,怎麼來我這裡了。”
“哦,之前在你書房拿的遊記可算看完了,來換下冊的。”張貴兒拿著卷書冊遞給趙元稹。
趙元稹擺擺手,繼續拿過沒有處理完的折子,就同她說:“自己去換吧,有什麼想看的就都拿去。”譚妙執意要親自看著苟洱下葬,便隨著安葬隊伍去青花鎮了,楊寶黛不在,這人又和楊寶元鬨了脾氣,一個人呆著院子也著實無聊,他每日事情纏身,隻是偶爾把她叫來問問學問,到底是大儒張閣老的獨女,可不能辱沒才女兩個字。
趙元稹慢慢看著折子,餘光掃著坐在旁邊靜靜讀書的人,淡淡地道,“我看了你上個月管家的賬本,有些賬麵沒有做好,一會我讓賬房管事給你說說,這幾年還能拿我家裡中饋給你練手,等嫁給楊寶元,他家生意每日進出數額龐大,若是弄錯了,可是要出事的。”
張貴兒聽著前半句還略微窘迫,在聽趙元稹嘴裡的後半句眼神就冷了幾分下來,默默的說:“我和他沒有以後。”
聞言,趙元稹把手裡的狼毫放在筆架上,起身走到張貴兒麵前,摸著她腦袋,認真的和她說:“不管我和寶黛如何了,我都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楊寶元的,貴兒,世上極少有人能夠嫁給心愛的男子,貴兒,你雖然沒有了爹爹,可你還有我這個靠山,你爹爹護著我仕|途最坎坷的幾年,我會護著你一生無虞的。”
這是他對恩師的承諾。
張貴兒的婚事他已經想的很徹底了,比起嫁給外頭不著調龐大的簪纓世族,上有公婆,下有妯娌,時不時的還給冒出幾個姨娘通房的,楊寶元完全是最上乘的人選,兩個人算是半路子的青梅竹馬,楊寶元有他教導功課一甲及第自然不是問題,二人也算門當戶對,且張貴兒嫁過去就是主母,楊豆腐又是極其好相處的人,到時候還有盛家和趙家給她做親戚,誰敢輕瞧了她去?
張貴兒合上|書看著摸著他腦袋的如兄的趙元稹。
趙元稹臉上出現極為難得的笑容,輕聲說,
“無需擔心楊寶元有了權勢輕怠了你,他能有今日,就是為了迎娶你的去爭來的。”他看著張貴兒呆滯的模樣,拍拍她的腦袋,又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若喜歡這裡,就好好呆在,桌案上的東西彆亂碰。”
“我可以自己呆在這裡嗎?”張貴兒看著起身的人突然開口。
趙元稹拿起旁邊的外衫回頭看她,十分淡然道:“你是我妹妹,自然是可以的。”他走了出去,對著侍衛道:“離遠些,彆嚇著她了,把燕辭放進了聽伺候。”
李同跟著他身後,小聲詢問起來:“大人這是要去大內?小的這就去安排車架。”
趙元稹掃了李同一眼,沉默了小會,就吩咐道:“備車,我們去盛家。”
都讓楊寶黛離開她半個月了,他得去把人接回來了,他特意請了幾日休沐,想著楊寶黛預產期就是這幾日,他答應了她的妻子,生產的時候她一定在的,他答應她的話他都是記得的。
盛家府邸。
看著親自登門的趙元稹,門房還是依照常規把人請到了正堂,上了茶水茶果子,就拱手畢恭畢敬說道:“今日老爺和兩位少爺都不在,小的去請三奶|奶出來,隻是這個點三奶|奶應該在喂小少爺吃東西,閣老若不是急事,就請多等等,若是著急,小的差遣人去衙門找位少爺回來。”
如今京城都知道趙元稹和楊寶黛和離了,盛家的下人人雖然懼怕趙元稹,可對他也沒有了往日的巴結和熱情,隻要規矩不出錯,熱情不熱情的到沒什麼關係的。
趙元稹點點頭,難得和個奴仆計較,抿了口茶水,直接問道:“我夫人可還好?”
小斯聽著這話就笑起來,就道:“我們三奶|奶吩咐過了,趙閣老已經不是她楊家的姑爺,楊家姑娘的事情就不必告知了。”說罷,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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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安靜的宅邸裡頭,楊寶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下來,經過幾日的調理氣血好了許多,她本身體質就比尋常的女子好些,此刻正靠著床榻上的迎枕,
吩咐朝朝把屋子裡頭的窗戶都給打開,坐月子不能出門,好歹現在是盛夏,還能打開窗戶看看風景,享受享受陽光。
楊寶黛抱著懷裡可愛的女兒哄逗著,孫嬤嬤坐在旁邊的小兀子上,手裡拿著個布老虎在小娃娃初生小鹿的大眼睛上晃來晃去,笑眯眯的不行:“淳姐兒真漂亮,可難得有孩子把爹娘容貌的優點都給繼承了,以後不知道得多漂亮呢!”
楊寶黛給女兒取了淳姐兒找個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