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怪鄰01(2 / 2)

與神為鄰 溫泉笨蛋 11525 字 11個月前

“現在知道要小聲了?還不承認是吧,我忍你很久了我告訴你!你彆以為你私下加我閨蜜聯係方式的事我不知道!”

一車人都伸長了耳朵。

鬱白閉了閉眼睛,試圖集中注意力。

如果暫時無法向外界求助的話,隻能先靠自己探索出原因,在這個過程中,為了排除的確是自己精神異常而出現幻聽這個微小的可能性,可以把嚴璟叫來作為旁觀者。

嚴璟是他從小學起就認識的好朋友,一路走來見證了他人生中無數個戲劇性的瞬間,對很多事的接受度非常高,隻是不算太聰明,所以幫不上什麼大忙。

又或者,為了實現多年以來的人生夢想,他應該停止思考和探究這件事,也許今晚怪聲就會消失,生活會恢複往常的平靜。

“什麼叫私下加你閨蜜,我那是找阿玲幫個忙而已,是工作上的事,你聽我解釋……”

“啊?你還加了阿玲?!我說的是莉莉!!你到底加了幾個,不對,你到底要乾嘛——”

……算了,從來就沒有什麼平靜。

公交車裡的情侶吵架內容愈發狗血,圍觀乘客們聽得津津有味,連司機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車速。

一片雞飛狗跳中,鬱白麵無表情地起身,在最近的站點提前下了車。

他還是走路回去好了。

希望這次走過的僻靜小路裡不會發生混混搶劫/路人昏迷/貓咪被困/不法交易之類的事,隻是一條平靜無聊的普通小路。

沒錯,上述的事例他全都不慎遭遇過。

所以鬱白的人生夢想十分簡單質樸:他隻是想做一個最普通的普通人,擁有平凡到乏善可陳的人生,不一定多麼和睦但不會過早分離的家庭,平淡地活夠人均壽命後以一種相對正常的方式去世,括號,最好是自然死亡,括號完。

然而在他迄今為止的人生中,總是出現各種各樣無比戲劇化的事件,有時候是旁觀目睹,有時候就發生在他身上。

走在難得平靜的小路上,強烈的日光籠罩著鬱白的發梢,呈現出一種蜂蜜般清透的淺棕色。

常有人

問他頭發染的是哪種棕,但其實它並不是染出來的顏色。

這是他人生中發生的第一樁戲劇性事件♀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所留給他的遺產。

這種天生的棕發遺傳自他的親生母親,似乎是因為體內黑色素缺乏的緣故。

鬱白沒有見過她,但從父親鬱家平那裡知道,母親是個漂亮得足以做電影明星的女人。

她的人生也過得像部電影:感情受傷時外出旅行散心,遇到一個木訥但好心的男人,先是被對方少見的姓氏吸引了注意力,而後又為那種笨拙真誠的關懷所傾心,閃戀閃婚。

可惜生活不是童話,婚後的日子一成不變,照顧嬰兒又實在令人疲憊,而外麵的世界仍舊那麼絢爛多彩,所以在某個憂傷的清晨,她哭著吻了吻兒子的臉蛋,帶走了一切行李獨自離家,隻留給懵懂嬰兒兩滴眼淚,和一個大紅唇印。

鬱白的父親則是個丟進人堆裡就很難找出來的普通男人,外貌平平,不善溝通,做著一份剛夠養家糊口的工作,唯一稱得上優點的是踏實與肯吃苦,在妻子不告而彆後,繼續沉默地撫養兒子長大。

這樣一個平凡到了極點的男人,人生中僅有兩次最燦爛的時刻:一次是被仿佛活在兩個世界的美麗女人青睞,另一次是騎著小電驢勇敢地去拯救他以為正身處險境的兒子。

那是在鬱白小學時發生的事,斑馬線前,小學生們正嘰嘰喳喳地過馬路,一輛蓄意衝撞行人的轎車疾馳而來,騎著電動車來接鬱白放學的鬱家平目睹了這一切,並在那個瞬間選擇直衝衝地撞向轎車,從而改變了肇事轎車的軌跡,與它一道重重撞上了牆,許多人逃過一劫。

已沒人說得清那時他究竟在想什麼,是因為看到了兒子同學的熟悉麵孔便以為兒子也在人群中,還是純粹的自我犧牲的義舉。

總之那天的鬱白並不在過馬路的人群中,他正被新來的班主任留下來寫保證書——早操時他那頭棕發在陽光下簡直熠熠發光鶴立雞群,讓這天前來視察的領導們頻頻矚目,先是校長挨了訓,然後是班主任挨了訓,最後是鬱白挨了訓,隻能留下來寫保證書,保證自己的發色是天生的。

噩耗傳來後,班主任一臉難以啟齒,不願開口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反正頭發變得不再重要了。

後來每次升學,從初中到高中,老師們總從懷疑他染發的不滿開始,以聽說他是那位見義勇為英雄市民的兒子後的同情結束,老師們都格外寬容地接受了他的發色與解釋,允許他當個特例——儘管那真的是天生的,但沒人真的信。

鬱白的父親就這樣極富戲劇性地猝然離世,留給他一個狹小空蕩的家,一筆豐厚的賠償金,一個英雄市民之子的美名,一位起初由政府指派後來主動無償服務的心理醫生,以及……

“哎,你快進去,我給你把門打開了。”

刻意放低的聲音打斷了鬱白的思緒。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回到了小區門口,慈眉善目的門衛大爺從崗亭裡探出腦袋,主動打開了門禁,正衝他招手。

“快點快點,那些人盯著你呢。”

大爺一邊緊緊盯著街對麵的寸頭男們,一邊熱心地把他推進了小區,還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欠了人家多少,看著明明是個白白淨淨的學生仔,造孽哦!”

“……”鬱白欲言又止,試圖解釋,“謝謝大爺,我不是在被追債。”

“行行行,我關大門了,你快回家呀,彆待在外麵了!”

鬱白隻好認命地閉上嘴,轉身回家前,敷衍地衝街對麵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了。

幾個寸頭男立刻挺直了腰杆,麵露恭敬,整齊劃一地朝他揮手回應,花襯衣迎風招展。

身後傳來門衛大爺“謔!”的一聲。

鬱白不用看也知道會是什麼景象,隻覺得腦仁疼。

他勤儉持家,經濟狀況良好,當然不是在被追債。

準確地說,這幾位一看就不像什麼好人的寸頭男,是專門保護他的保鏢。

這也是父親的離世為他留下的意外遺產之一。

那天在斑馬線上的人群中沒有小學生鬱白,卻有一個正要過馬路的高大魁梧花臂男。

他恰好是一名讓當地人聞風喪膽的黑勢力頭目。

而在這次險之又險的死裡逃生之後,這位被英勇小電驢拯救的黑老大顯然被同時拯救了心靈,明白生命無常,善良無價,從此金盆洗手,轉而投身正當事業,並發誓會將英雄市民的遺孤視如己出,以此報恩。

雖然黑老大確實改變了營生的手段,也如他所言竭儘全力地對鬱白好,但他手下人的氣質和著裝風格還是有點讓人膽戰心驚。

學生時代,鬱白曾經被學校老師當場撞見過和保鏢在一起時的畫麵,年輕卻勇敢的老師見混混們人多勢眾,怒斥一聲後拉著他就往外狂奔,不明所以的寸頭男們則在後麵一路狂追,場麵堪比集體馬拉鬆。

眼見一旁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也躍躍欲試地要加入隊伍,目瞪口呆的鬱白急中生智,大喊自己是在為寫社會實踐報告而做人物采訪,才結束了這場鬨劇。

他後來屢次使用這個借口來解釋類似的情況,久而久之,竟光榮地奪得全省高中社會實踐報告評比第一名,從此陰差陽錯地走向了成為通俗雜誌專欄寫手的未來。

長大後的鬱白抗議過保鏢的事,將報恩刻進了心底的黑老大表示這屬於業內傳統習俗,為了他的生命安全,絕對不能讓步。

直到某一次,鬱白例行去見陳醫生時,剛好遇到一個當時正處在發病期的病人持刀闖入,幸虧被警覺的保鏢們當場製服,才沒有出什麼事,所以他也就漸漸默認了這些人的存在。

說起那個病人……

好累,不想回憶了。

他生命中見證過的神奇事件,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總而言之,他現在要回家好好癱上一天,出門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深夜尚未到來,鬱白決定把小星星的問題拋在腦後,先享受當下的平靜時光再說。

他穿過綠蔭遍布的小徑,走進樓道,在靜謐的氛圍裡感到愜意的安寧。

這是一座全市知名的鬨鬼小區,因而同時具備了環境優美、位置優越,又住客稀少、租金低廉的特征,很符合鬱白的租房要求,小區裡的種種傳聞還能成為他創作時的養分。

他一直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如果真有鬼的話,他爸怎麼從來不曾找上他?

至少也該為他這些年跌宕起伏的驚奇遭遇掬一把老父親的鬼淚。

電梯正位於一樓,鬱白在腦海裡想象著一會兒獨處時舒適的空調、零食,和柔軟的沙發抱枕,快步走入轎廂。

他剛要抬手去按自己居住的樓層,卻看到那個數字已經亮起。

電梯裡有一個陌生的乘客,身材高大,有些拘謹地站在角落裡,他垂著頭,看不清麵孔,隻能看到額前微卷的黑發,正蓬鬆地漾開。

鬱白朝他瞥去一眼,沒有多在意,大約是新搬來的同層鄰居,或是訪客。

他絕對不會做跟陌生人攀談這種沒事找事的事。

比起動不動就波瀾壯闊的外麵的世界,能宅在安全寧靜的家裡實在是種莫大的幸福。

鬱白這樣想著,臉上總算露出一絲愉快的笑容。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閉合。

“哎——等等!”

伴著急促的腳步聲,一隻手猛地橫插進來,擋住了即將關上的電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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