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能是因為在循環裡肆無忌憚地擁抱了陳醫生太多次,一不小心養成了習慣。
畢竟她們都很像媽媽。
在嚴家三口人整整齊齊的驚訝目光中,鬱白絕望地發現他又要解釋了。
“那個……”他緩緩鬆開手,望著
比自己矮許多的嚴媽媽,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下午的時候,天空不是變得很奇怪嘛,我還以為要世界末日了。”
“所以剛才突然覺得,再見到你特彆好。”
鬱白匆匆說完,沒好意思去看嚴媽媽的表情,忙不迭地以眼神示意嚴璟走人,順便拉上謝無昉:“……好了我們真的要走了,叔叔阿姨再見!”
“去吧去吧!”怔在原地的嚴媽媽反射性問,“但你要去哪兒呀?”
匆忙離開的背影微微一頓,略顯羞惱的清澈聲音隨著風飄回來:“去學圍棋!”
嚴媽媽就撲哧笑了。
她想了一會兒,語氣雀躍地對身邊的丈夫說:“小白第一次主動抱我哎!”
“是啊,我也很意外。”
“他還在世界末日的時候想到我了。”嚴媽媽喜滋滋地說,“但是他沒抱你,隻說見到我特彆好,嘿嘿。”
“……”嚴爸爸沉默了一下,轉移話題道,“說起來,這兩個孩子今天都有點奇——”
嚴媽媽當即瞪他一眼:“你要說奇怪是不是?我覺得是奇跡才對!”
“哪有!我是想說,”嚴爸爸連忙改口,急中生智道,“奇、奇遇。”
“他們兩個就好像有了什麼奇遇一樣。”
晚風喧囂,天邊沉落的黃昏將夏日浸成了夜。
出租車在道路上飛馳,司機格外專注地緊盯前方開著車,目不斜視。
可能因為副駕駛座上的肌肉男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
肌肉男扭頭看向後座:“小白,我們現在去哪裡?去找袁叔叔嗎?”
後座左側的棕發青年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倒在座椅靠背上歎了口氣:“我好累,等會兒再跟你說。”
從進入這個時空算起,才過了兩個小時,他怎麼會過得這麼精彩紛呈,跌宕起伏。
而且好像全是他自己無意中給自己挖的坑。
嚴璟就聽話地把頭扭回去:“哦。”
同一時間,身邊原本垂眸看著手機屏幕的男人,抬頭向鬱白望過來,問道:“你很累嗎?”
聞言,鬱白下意識坐直了一點:“沒有,隻是心累……算了,不用管。”
非人類肯定理解不了什麼叫心累。
他留意到謝無昉正拿著手機看,隨口道:“你在看什麼?”
對方腕骨微動,握在掌心的手機很快移向他。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夾雜著許多生澀難懂、讓人眼暈的專有名詞。
原來是在看圍棋高階教程。
……
啊,他突然覺得更累了。
果然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鬱白好不容易坐直一點的姿勢又憂鬱地癱了下去。
謝無昉對他的心理活動渾然不知,認真地說:“我已經理解了規則,隻要實戰幾次,應該就能學會圍棋了。”
不用幾次,一次足矣。
他之前已經見識過非人類驚人的學習能力。
鬱白氣若遊絲地表揚他:“嗯,你很厲害。”
“然後就可以教你。”謝無昉說著,敏銳地意識到他的語氣不對,“……你不高興嗎?”
“沒有,這叫喜極而泣。”鬱白言不由衷地說,“我是太高興了,因為我特彆想學圍棋。”
才怪。
他隻是不想在非人類麵前出爾反爾,讓對方覺得人類說話像放屁。
都是為了人類!
不過。
鬱白的視線掠過身邊人握在手機邊緣的修長指節,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個定格在循環裡的夏日午後。
光影斑斕浮動的樹蔭下,許多路人屏息凝神的注視裡,光澤溫潤的黑色雲子停在清瘦有力的指尖,將要落下。
其實他覺得謝無昉下棋很好看,尤其是執棋落子的一刹那,漆黑的雲子被白皙有力的指腹定在那個最恰如其分的位置。
所以那天,明明對圍棋一知半解的鬱白,也格外專注地看完了一整局複雜難懂的棋。
漫漫人群中,唯有他知道,這家夥的指尖比溫涼的棋子更加冰冷。
而以後他可能要經常見到這一幕了。
往好處想,挺養眼的。
……這不失為是一種苦中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