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箋方朝問方拱拱手,“本人陳記紙行長房行二。”
“原來你就是陳二郎呀!”
發問的少女咯咯笑起來,當即堅定地站在了陳記立場,同仇敵愾地指責起中年人,“你莫不是見陳家出了個年紀輕輕的舉人老爺,而你一把年紀還是個童生,心懷妒忌才搞了今天這一出吧!”
顯金見這少女一張俏臉緋紅,懷裡掐著一張麻姑獻壽的絲帕,穿著一件鬆江直梭布織成的襖子,襖子拿豆綠色的綢子滾邊作鑭,頭上簪了支蟲草花纏絲金釵,一看便知是家裡不缺錢的嬌主兒。
顯金略彆過眼去。
中年人臉色鐵青,目光向東南角探了探,卻見那東南角早已無人,便隻能站在原處進退兩難,終是開口挽回幾分場子,“不過是詭辯狡辯!反正陳記紙行的東西,我是不買了!誰愛買誰買!付出的銀子全都進了這賤妾的腰包!咱們寒窗苦讀數十載,卻成為禮樂崩壞的始作俑者,我倒要看看大家心裡是安,還是不安!”
說完便欲拂袖而去。
“您留步!”
顯金高聲道,神情認真,“您若覺得用陳記的紙膈應,我作主,給您儘數退款。”
中年人冷笑一聲,“那便也倒好!十本描紅冊...”眼珠子滴溜一轉,“另有三刀珊瑚桃箋!我都要退!”
中年人站在門口,等銀子。
顯金低頭撥弄算盤,抬頭笑道,“共計九兩半錢銀子。”攤開手伸到中年人麵前,“我退款,您退貨,您要退的紙張呢?”
中年人一愣,隨即道,“自...自是在家!誰拿著幾張紙四處跑!”
顯金笑著點頭,一副了然的樣子,“狗爺!”
周二狗麵沉如水,跨步向前,雙手抱胸,肱二頭肌異常清晰。
“勞您陪這位爺前去府上取一取用剩的紙張。”顯金笑著環視一圈,“難得大家夥都在,也算有個見證。”
“豈有此理!”
讀書人一聽要跟著回家,再看此人膀大腰圓、麵黑眼黑,不由心頭慌亂,高聲道,“紙已經用完了,你叫我去找,我如何能找到?!”
顯金笑意越深,“用完了?”
頓了頓,給圍觀群眾一個反應時間。
“用完了,您來退什麼呀?隻退錢,不退貨呀?”
顯金笑得人畜無害,“您這主意還打得妙咧!東西用乾淨後,再做兩張木牌子,糾結幾個聽話的同窗去店家門口鬨,鬨一會兒便能得了賠錢銀子——這不就是,嘴上抹白麵,白吃白喝嗎!”
周二狗在心裡,默記自家掌櫃這超水平發揮的歇後語。
平時要做好積累,關鍵時刻才能靈活運用,熟練battle。
讀書人一張臉漲得通紅,指著顯金,“你你你——”
你半天也沒理出個名堂。
顯金乾脆不理他了,目光落在其他鬨事的讀書人身上,“你們呢?需要我們狗爺跟著上門一趟,把陳記出品的紙拿回來退了現銀嗎?”
顯金看到誰,誰就往後退一步。
誰他媽真買過陳記的紙啊!
他們就是城東頭那群為了不下田、借讀書之名好吃好喝賴在家裡受供奉的老童生!
這回來出頭,不過是因為宋記找上門來,請他們出山來演這麼一場戲!
宋記實在給得太多了...
為首那讀書人麵容扭曲,深感後悔。
早知如此,宋記就是給八錠白銀,他也不接這糟爛活兒了!
平白討了一頓罵!
“哼!你逼著讀書人作踐,是會遭報應的!”
老童生丟下這麼句話,逃也似的走了。
圍觀群眾,特彆是女群眾,三三兩兩地咬起耳朵說私房話,眼神倒都不約而同地落在陳箋方身上,赤裸裸地,好似幾把勾子,企圖將包裹得嚴絲合縫的希望之星剝乾淨...
陳箋方低了頭,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顯金在心裡撇撇嘴。
她被人人身攻擊,希望之星倒是賣相頗好,寥寥幾句,便贏得一眾芳心…怎麼這麼不公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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