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多,就證明生意好,生意好就證明賺錢...
高師傅眼中不由流露出豔羨。
顯金抬頭,笑著和董管事說,“我昨兒個還聽李師傅埋怨我呢!——前兩天是他雙胞小孫兒入學雲嶺蒙館的日子,他忙得甚至來不及送,在背後偷摸出我言語呢!”
董管事雙手交疊放在腹間,十分應景又熟稔地應了句,“那是李老頭兒不懂事了,他雖被作坊絆住腳沒去送成,你可是親筆寫了封信寄到蒙館秦夫子處,千叮嚀萬囑咐,請他一定要好好照料李老頭兒兩個小孫兒的!”
高師傅眼中的豔羨,瞬間變成嫉妒,並迸發出奧特曼一般灼人的光,聲量不由自主地提高,“什麼!李老頭兒兩個耗子樣的孫子被送到了蒙館正經念書?!”
顯金笑而不語。
董管事順勢接話,“咱們陳記承接了涇縣幾乎所有蒙館私塾的描紅本生意,其中雲嶺蒙館秦夫子與掌櫃的私交甚密,掌櫃的出麵把李三順兩個孫子送進蒙館,不僅進去讀書容易,連束脩都減半。”
高師傅眼中奧特曼的光,好似有了實體。
董管事火上澆油,哦不,錦上添花,“整個涇縣都知道,咱們掌櫃的不僅和蒙館私塾關係好,和青城山院來往不淺——若是李三順老頭兒家的孫子爭氣,確實有天賦又肯努力,咱們掌櫃的做保,把那兩送進青城山院也不是啥難事。”
高師傅,快要變身了。
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激動的,兩隻手都在嘚瑟發抖。
他的天爺誒,這是什麼鬼熱鬨誒!
做事糊口,既包三餐,還有果子糕點,做累了來不及回家,還有休息房間,最最要緊的...還能解決家裡小孩讀書的問題!
讀書啊!
送到學堂,正經開蒙啊!
彆看他們這幫做紙的大師傅,月例銀子開得不少——他在宋記一月能拿三兩銀子,可銀子再多有甚用?他找不著門路送孩子正經開蒙啊!
家裡那口子,日也愁夜也愁,回了家就撲上來扭他耳朵,隻說“兒子子承父業學了做紙,冬天三九在烏溪洗樹皮,夏天三伏在作坊燙熱水,什麼苦都吃!孫子咋辦?也跟著吃這苦?”
顯金老神在在地半靠在椅背上,看高師傅一張老臉赤橙黃綠青藍紫轉個遍,心裡默數了三個數,“三、二、一”旋即站起身來,躬身笑著告辭,“...恕罪我手上還有些賬沒完,高師傅難得來一趟陳記,要不請李師傅帶他在作坊、店子裡逛一逛?”
想了想,熨帖地加了一句,“您與李師傅應當相熟吧?”
熟啊。
怎麼不熟!
年紀差不多,入業差不多,做紙的功夫算他老李勝半籌,其他的卻真是差不多——從小都在涇縣拚著長大,如今各自在紙行乾了二十來個年頭,境遇卻差多了!
老李的東家把他當個寶貝,說話間都用“請”字;他的東家卻覺得他渾身的樹皮味又臭又腥...
高師傅渾渾噩噩地由董管事往裡帶。
高師傅一走,鎖兒和周二狗恭敬的肩膀瞬間卸了下來,周二狗活動活動胳膊肘,不無擔心地看著高師傅的背影,“...李師傅會不會吃味呀?”
算是來個勁敵,會不會有地位不保的擔憂?
顯金沉著搖頭,“我一早就告知李師傅了,就算簽了高,也隻會將高任到小曹村做大師傅。”
如果以後攤子鋪大了,高師傅的位子,自然再議,到時候李高磨合得差不多,也不至於吃味比拚。
鎖兒擔心的點卻不同,“...掌櫃的,咱們能挖走他,彆人也能撬走….終究是養不熟的。”
顯金有可無不可地聳聳肩,指著院子裡的那口深井,意味深長道,“水向來是流動的,東邊的溪水西邊的井,沒有一滴水是一成不變的——水頻繁向外流,首先要檢討自己,是不是咱們這口井窄了?燙了?魚兒少了?...功課要做在前頭,而不是一味擔心有人要走。”
鎖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顯金再看周二狗。
狗爺一臉蒙圈地盯著桌子上的花生,時不時拿手撓撓繃得賊緊的袖子,一副癡呆肌肉男的樣子。
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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