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秀才都沒考過,怎麼就兩榜了?
喝商務酒,真難受。
顯金偏偏極為真誠地頷首認同,雙眼極為有神地看著那傻駝背…
陳敷決定明天去作坊裡看一看。
金姐兒信念感太強,犧牲太大了!
“那現在還有讀書的機會嗎?”
顯金笑著夾了塊素雞放在嘴裡,頗為惋惜道,“探花的苗子卻不能讀書,就像天生的神力不能考武狀元,都是暴殄天物啊。”
探花!
胃裡空空的,燒刀子沒有任何阻礙地在身體裡發揮作用,宋白喜腦子懵懵的,精準地抓住了“探花”二字。
是啊!
如他一般年紀輕、相貌好又會讀書的,一旦考上,必定會被點成探花郎的啊!
宋白喜搖頭晃腦,好似已看到長街鋪紅,十裡迎他的場景!
可惜他沒讀書了…
宋白喜仰了頭,自己和自己乾了一杯酒。
顯金嘟囔一句,“您其實現在去讀書,也不晚。左右管束您的人身子骨癱了,作坊裡夥計們也有了新出路…您算是無牽無掛,儘可以完成心願…”
是啊...
管束他的人,話都說不出來了!談何在他麵前大放厥詞!
還有那群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夥計。
以那高師傅為首,身上一股味兒,酸臭酸臭的,像是汗巾在土裡埋了四五十天,又腥又酸又澀,聞著都熏眼睛。
這群人,不在他身邊了!
一心強迫他承接宋記的老父,也在四五年前死了!
他...沒人管了!
宋白喜被這個認知衝昏了頭腦。
顯金如與陳敷閒天扯淡,笑言,“我若自己說話算話,我便拿著銀子去雲南、去延邊、去福建、去琉球...誰也甭對我指指點點。”
顯金笑嗬嗬的,似是隨手再敬宋白喜一杯酒,“可真是羨慕您呢!想做什麼都行!我要是您,就把宋記給盤出去,拿著銀子去京師讀書!等考中狀元,衣錦還鄉,不比賺那兩塊碎銀子光宗耀祖?!”
“嘎吱——”好像有一扇大門,在宋白喜的眼前打開。
“哐哐哐——”陳敷心臟在胸腔跳得可厲害,這姑奶奶也...也...太奸了吧...原是打的這個主意啊!
宋白喜攥緊酒杯,酒意順藤摸瓜地衝上天靈蓋,“你說什麼?”
顯金不在意地吃了一塊豆腐,大聲道,“我說!我要是你,便盤了鋪子,拿著錢去京師太學讀書!京師考學,可比咱們這兒容易多了!”
宋白喜耳邊嗡嗡作響,好像被巨大的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原本就看不清的眼睛前,景象重疊滯後,像留有殘影。
“我...我怎麼盤?”
宋白喜訥訥開口,“鋪子是賃的,夥計...夥計跑了...”
果然,大家夥的鋪子都是賃的衙門的。
顯金笑道,“你庫裡呢?!庫裡總有多少存貨吧?還有你那塊牌子!‘宋記’那塊牌子!”
顯金開玩笑大聲道,“這樣!看在我倆情分上,我出一千兩,買你庫裡的紙!另接手你鋪子的轉租!”
小姑娘像是在調侃,聲音大大咧咧的,一聽就沒認真。
宋白喜卻認真了。
他真沒啥好輸的了...
他庫裡啥也沒有!
就還有三千刀被裁剪成書頁大小的珊瑚桃箋!
珊瑚桃箋正經一刀能賣二、三兩,不算人力,成本約莫在半錢至一兩左右...可架不住他把這三千刀紙給裁了啊!
被裁剪的紙,可就一點兒也不值錢了!
宋白喜暈暈乎乎地深看了顯金一眼,心頭陡升起一股惡意。
如果一千兩銀子,能把那三千刀紙脫了手...他...還真既被解了圍,手上又有了錢...至少夠他在京師舒舒服服地拜了師傅、認認真真讀四五年書...
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隻能賭一把,這漂亮的小蹄子不知道那三千刀珊瑚桃箋的慘狀!
宋白喜一把攥住酒杯,努力讓自己眼睛睜大,“你!你可當真!”
顯金抿抿唇,努力將笑意藏好。
陳敷倒詫異地看了顯金一眼——他記得,賬上的活錢好像…好像隻有三百來兩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