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放之將顯金麵部變化儘收眼底。
由不得他不收。
畢竟這姑娘的五官很有想法,表現力非常強,各司其職地表明喜怒哀樂。
喬放之被小姑娘旺盛的生命力逗笑,山羊胡須跟著笑意往上翹,緩和了語氣,“然而,通篇文章太實。”
太實,也是問題?
顯金大愣!
前世寫論文,恨不得每句話都拿個數據來支撐啊!他們導兒掛在嘴上的口頭禪,“數據呢!事例呢!調研成果呢!都給我拿來!”
喬放之從旁邊翻出一卷卷子,遞到顯金手上,笑了笑,“你看看這篇,勉勉強強可看,上會試,點不到一甲,二甲前二十還是有機會。”
二甲前二十,勉勉強強可看。
顯金抽抽嘴角。
就像她前世高中班主任說,“學習不努力,隻有讀隔壁。”
其實隔壁,也是間985。
隔壁985:嚶,風評被害,要起訴。
顯金低頭看了看這篇文章,與上次她看的那篇《浩浩蕩蕩論商道》文章應是同一人所作,看到最後一頁,果然落款“喬寶元”。
喬寶元,不是山長嗎?
顯金抬頭看看喬山長雙手抱胸,一副靜待她看完品評的樣子,又想起剛剛喬山長對這篇文章的點評,不由暗自咂舌——喬寶元,不是喬山長啊?
那是誰?
顯金看字慢,不似喬山長那般一目十行,隻能雙手拿著一點一點看下來。
怎麼說呢?
文章依舊辭藻華麗,用典精準,概括簡要,且與《商道》文章相比,這篇明顯是作者更熟悉的領域,論點論據既有高度又有熱度,既接天線又接地氣,是一篇非常好的策論文。
嗯,若這篇文章能打90分,那她的那篇文章60分頂天了——其中40分還是寫得多的辛苦分。
顯金看到最後一句。
“學者,天之廣、星海之闊、炙陽之耀、瓊英之寒、廣寒之冷,諸生平等皆立天下、沐暖陽、歎天藏、感瑞白、獨且明。”
文字很美。
顯金再往後看。
“學之一字,有魚介乎之,應破例、改製、除陳、革新,方得始終。”
有魚介乎之。
這一條小魚在乎。
顯金眨了眨眼睛,再抬頭看了看喬山長,又低頭重新看了這篇文章的字跡。
狷然張狂,筆鋒似劍。
喬寶元...
喬徽吧。
錦鯉花花叫喬寶珠,他當然該有個花名,叫喬寶元啊。
顯金喉頭微動,眨了眨睫毛。
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忽閃忽閃在下眼瞼投出一圈隱蔽的陰影。
“寫得...”
顯金一開口,發現喉頭有點澀,清了清喉嚨再端正作道,“寫得有理有據,有論點、有措施、有展望,用詞優美華麗,卻也有態度作風。”
反觀自己的,“我這篇就太乾巴巴了。”
太實的意思,就是沒水貨。
沒水,就不潤滑,讀起來就又澀又難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