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吾家有父初長成啊!
想不到,有一天,她賀顯金也會擁有自己的“大V”!
顯金受寵若驚,把抹布遞還給鎖兒,不在意地笑著抬起下頜問,“他們賣多少錢呀?”
陳敷聲音持續壓低,“四文錢一張!”
除開贈予今年參加秋闈的應天府秀才一人兩張紙,“誠衡”紙,陳記賣五文錢一張,一刀整賣,四百八十文,算上人力成本,剛好夠本;但如果算上這十幾個夥計全身心投入做高利潤的紙貨,譬如玉版、刻絲等等,她的虧損那就大了。
顯金不甚在意地笑著點頭,“可以,隨他們賣吧。”
陳敷不解,“這次咱不打壓了?”
顯金搖搖頭,“不打壓了。這是好事,更何況,‘誠衡’紙我不準備長期售賣。”
...
“什麼?!你不賣‘誠衡’了!?”
夜暮時分,天際落下星河燦爛的帷幕,月色攀升上陳宅空梢頭。
篦麻堂燈火通明,廊間掛著的油紙燈籠火力旺盛,將整間樸素端正的堂屋照耀得一清二楚——房間四處摞著紙頁,簡樸的藤麻櫃錯落排放,除了必要的家具,並無任何擺件。
瞿老夫人震驚得脊背挺直,雙手抓緊太師椅把手,不可置信地看向居於左首的顯金,“‘誠衡’本來應該是陳記最賺錢的一筆生意——應天府那麼多讀書人啊!你隻要打出‘科舉考試用紙’的招牌,不愁沒人買呀!你賣五文錢一張便也算了!畢竟你答應過應天府王學政,但是...但是你不賣了!”
瞿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拍了下太師椅把手,“你這是把生意送給彆人!”
顯金平靜地端起茶盅:雖然晚上不宜攝入茶葉,但現在這種狀況,她不搞點咖啡因,很難平靜地和瞿老夫人對話。
“‘誠衡’的用料不貴,但所需工時太多,我們經不起這樣耗,我核算的成本是三文錢一張,我們就算賣五文錢,做的也是辛苦生意,很難從中牟利。”
顯金喝了口茶,擋住瞿老夫人下一句話,“您彆告訴我,‘三瓜兩棗也是錢’諸如此類的話——如今我們的體量,一樁生意的淨利潤達不到中位數,對我們而言,就是虧。”
顯金再喝一口茶,“同樣的,您也沒說‘我們可以雇傭更便宜的人工’此類話——砑光和塗蠟都是精細活兒,你憑什麼花三十文要求人家做三百文的活計?憑陳記個兒大?還是憑我賀顯金臉皮厚?”
路被堵死的瞿老夫人憋了半天,方擰緊眉頭沉聲道,“那就把‘誠衡’的價格漲上來!漲到十文錢一張!隻允許一刀起賣!再以小曹村的名義雇傭二十個人手,人頭不掛在陳記,自然不走陳記的發俸體係,把他們的月例壓低,誰也說不出什麼——成本與收益平衡之後,這筆生意可以繼續做。”
瞿老夫人把陳記從涇縣帶出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麼短的時間,她這番話,竟然看見了“外包”本質的雛形:用最低的人力成本,做同樣的事,以保正牌血統的純正。
如果按照瞿老夫人這樣說,自然可以做,不僅可以做,顯金還可以做得更好、賺得更多。
但是,瞿老夫人忘記了一條底線。
“我不會漲價。”
顯金放下茶盅,“科舉用紙,應當是每一個考生都能買得起。我們一旦漲價,是給本就不公平的人生,增添了更不公平的砝碼。”
瞿老夫人目瞪口呆。
你是生意人!
生意人要賺錢,天經地義!
片刻後,瞿老夫人笑了笑,“你不做,彆人做,你以為彆人不漲價?”
顯金深吸一口氣,將茶盅推到四方桌靠裡的位置,站起身來,微微抬眸,“我賀顯金不準他們漲價。我倒要看看,整個宣城府,誰敢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