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沒看懂這打快板一樣的手語,但她知道大家夥每日的作息,探頭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夥計們洗完澡回來了。”
喬徽鼻尖嗅了嗅,平靜地點了點頭,“嗯,我聞到迎麵走來的汗臭味了。”
顯金失笑,“帶魚味兒和汗臭味兒,誰也彆嫌棄誰。”
有人腳程飛快,估計是趕著睡覺,跑步速度堪稱奧運八強。
顯金手比腦子快,一把將喬徽拖進兩間後罩房的狹窄夾縫裡,“噓——既是秘行,就彆被看見。”
夾縫很窄。
喬徽努力了又努力地讓後背緊緊貼住瓦磚牆壁,為自己的胸膛留出足夠呼吸的空間。
少女就貼在他胸前。
頭油是茉莉花味,馨香淡雅,若不是靠這麼近,他一直以為顯金身上的氣味隻有陽光曬過的暖香。
這個情狀,比任何時候都更艱難。
他寧願死,也不想顯金發現自己的悸動和無措。
喬徽雙手撐在牆壁上,頗為無奈地開口,“金兒,有沒有可能我的死衛會飛簷走壁,我也會?”
顯金沒聽懂,專注點都在離得越來越近的大部隊,懵懵地“啊”了一聲,隔了一會兒才明白喬徽的意思,“嘖”了“嘖”,“那你不早說!”
喬徽艱難地瞥向被顯金抓紅的手腕,“我也沒想過,你有這一身用不完的牛勁兒啊!”
一拽就把他拽進來了。
他一直以為顯金每天堅持練習八段錦,是為了合理地多吃兩碗飯來著...
顯金笑起來。
狹窄空間裡,笑聲發悶。
少女高高束起的發髻一抖一抖的,頭發絲正好掃在喬徽的下巴頦。
喬徽難耐地移開臉,“彆動彈!等人走了,我立刻就走。”
顯金笑著點點頭,半縮著腰和膝蓋,隔了一會兒才甕聲甕氣地開口,“暗渡陳倉。”
喬徽:?
有種被抓包的驚慌。
“什麼?”喬徽的口吻平靜,尾音卻不由自主地抖了又抖。
“暗渡陳倉。”顯金重複了一遍,“你不是問我嫡係中的嫡係都去哪兒了嗎?我現在正告訴你呢:三國鼎立,我這可憐巴巴的蜀國用的是什麼兵法。”
喬徽如今腦子亂得很,像灌了一壺茉莉味的漿糊,攪吧攪吧,好像砰砰砰直跳的那顆茉莉味的心臟,不在胸腔裡,而在腦子裡。
隔了好一會兒,喬徽才明白過來顯金的意思。
月色很美,流動的光,像無形的水。
初夏的夜很美,稍微潮濕的空氣,像蒸屜散了火,黏膩的餘味。
喬徽低頭,少女的鼻梁小巧地挺翹起來,輪廓可愛的耳朵像一隻冷白的丁香——少女正被後麵擁擠的牆與濕潤密集的苔蘚,推向他。
“咚咚咚——”
是喬徽的心跳。
他今晚注定無法入眠。
他的狂喜,可以由他獨自消解。
但如今,他必須找點話來說。
說什麼呢?
喬徽深吸一口氣,雙手團成了兩個拳頭,再慢慢打開,遒勁有力的手指崩成幾條相交的直線。
“無論對內,還是對外,你都會贏的。”
“你仔細想想,三國鼎立,最後贏的,不是一直被動挨打的蜀國嗎?”
喬徽聲音低低的,帶著嘶啞與暗沉。
顯金怔愣片刻後,驀然抬頭,她這才發現,喬徽如今的嗓音,好像與初夏的夜晚非常相配。
悶熱、濕潤、粘稠、拉絲。
好像與漂泊在空中的輕飄飄的月光一起,千絲萬縷地、空靈遊蕩地、緩慢平和地,落在濕乎乎的地上。
顯金抿了抿唇,吞了口唾沫。
喬徽側耳傾聽顯金的後話。
“你真的有在好好練欸。”
顯金開了口,“胸肌好大,腰也好細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