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徽把顯金的想法在腦子裡炒了炒,味道並非濃油赤醬,與女孩白皙堅韌的樣子十分契合,像一鍋清雅漂亮的庵篤鮮。
喬徽又遞了個隻橘子過來,顯金給喬徽表演了一個節目
——兩口一個大橘子。
顯金吃得雙頰鼓包,眉飛色舞,“...等我除了服,我再給你表演三口一隻豬。”
後世每年除夕,她的保留節目:食欲旺盛常常象征著生命力旺盛,故而每年過年,隻要她不在醫院,暴發戶老爹就會烤上一隻乳豬,以真摯又熱烈的眼神盯著她鼓勵她吃多多、多多吃、吃吃多。
這麼多年,顯金從十口一頭豬,練習到三口一頭豬,在預備將這項技能提檔升級、持續精進之時,豬豬之神看不下去了,把她收走了。
顯金認真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說笑話。
喬徽:...
庵什麼篤什麼鮮。
隻是一隻平平無奇的三口一頭豬的蟑螂精。
“那之後預備怎麼辦呢?”喬徽把果盤裡的最後一個橘子剝完,暗自決定以後過年絕不把顯金和橘子放在一屋,“就窩在這裡歸隱田園?”
顯金雙腳翹到腳踏上,雙手抱在後腦勺,身形放鬆地往後一倒,“還預備做紙,六七個夥計都有做紙的功夫,原料和人力都是現成的,隻需要找好地方把攤子鋪開,再慢慢做下去就行了。”
顯金頓了頓,“但也得等過完年看看機會,寒冬臘月想做事也艱難,還不如開了春再慢慢籌謀。”
喬徽頷首,“開春之後,運河化凍,或許機會會多起來。”
宣城處在南北交界,河流是甜豆花派,南派的龍川溪一般不太凍結。
顯金有些沒聽懂。
撓撓頭,姑且把喬徽這話當作她順利進軍北直隸的祝願,“你們呢?喬師還回來嗎?這次上京還順利嗎?寶珠一直在淮安府表舅家,我都預備去接她了...”
這些回答,涉及朝堂。
喬徽思考片刻後,選擇以一種既不泄密又能全部回答的說法,“爹上京是為了修撰律法,律法一事百年嚴苛,他可能會長期在京師旅居,但也有可能年後會因公南下,寶珠過一段時間或許也會上京。”
顯金吃橘子的速度慢了下來,隔了一會兒方緩緩道,“也好,寶珠跟著喬山長,自是比跟著我要強...喬師隱世埋沒多年,如今正當年,自也要一展拳腳...”
古代山高水長,有時分隔兩地,要很久很久才能見一次麵。
顯金有些悵然,低低垂了垂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喬徽躺在搖搖椅裡,精準地抓住了顯金的神色,眉宇間有一絲雀躍,“你想與喬家...更親近一些嗎?”
顯金愣了愣,“喬師儒雅,寶珠可愛,相處四五年,我們一向都很親近呀。”
喬徽目光灼灼,“不,不,是...更!想要‘更’親近一些嗎?”
顯金:?
“怎麼更?住到你家去?”顯金莫名其妙。
喬徽張口便道,“也不是不可以。”頓了頓,挑了挑眉,“吃穿嚼用不要你的,但你那三口一隻豬,你得自己想辦法——嚇人又嚇豬!”
顯金:...
神經病啊!
十句話,八句都飄著!
顯金默默翻了個白眼。
兩個人拉拉雜雜又扯了好些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喬徽靠著搖椅,顯金靠著窗框,也不是說啥正事,東拉西扯的,既說喬山長入京的住所,也說顯金送給陳敷的小貓打爛了三個花瓶。
每當一個話題結束,喬徽總能適時補充進入另一個話題。
不知不覺間,窗欞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