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戶嘴巴一抿,在威脅的意味中,喉頭的話默默地被吞了下去。
是啊。
商會是乾啥的?
不就是搭橋梁、享資源、共同富裕的嗎?
誰來搭橋梁?誰貢獻資源?誰先富帶動後富!?
大戶啊!
隻能大戶能做到啊!
大戶提攜你的前提,也是保住自己的地位呀!
人家這個規則,雖然赤裸,但也講得通。
投票過得很快,基本都是讚同。
恒簾臉上的笑意越深,語聲一揚,“很好!很好!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何愁宣城紙業不發達!”
“好了!咱們開始商議第二樁事——宣城紙業會長的更換事宜!”
眾人嘩然!
緊跟著目光直衝衝地襲上顯金的麵頰。
顯金端坐於座位末端,目光平靜地越過眾人,精準又犀利地釘在恒簾炸花的眼尾。
“你憑啥換賀老板!”強老板率先發難,“你腦子拎拎清啊!賀老板居功甚偉啊!更何況她與官衙的關係好得嘞,我們在座的誰趕得上!”
恒簾笑了笑,“強老板此言差矣,宣城紙業會長這個位子看的是什麼?看的是不是本身的實力和生意做得怎麼樣呀?什麼時候和官府的關係好壞也成了評判的標準了?”
恒簾笑裡帶有幾分儒雅的譏諷,“若要這麼說,白家的女兒嫁了應天府大人;陳家的孫子是舉人,馬上考進士;恒家我不才,也有幾個子弟在讀書,大家都與官府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這可不好評判的。”
強老板啞然,清澈地回望顯金:老大,小的儘力了!
恒簾笑得真誠,“咱知道賀老板神通廣大,為城中好幾家作坊找了門大生意——咱做生意雖是為了賺銀子,可也要講規矩,不能誰給你飯吃,你就捧誰的臭腳吧?”
強老板氣得喘粗氣。
捧誰臭腳了!
你臭!你腳最臭!
“為何要提議更換會長人選?”恒簾不再與強老板糾纏,直入主題,“賀老板當選宣城紙業會長一位時,主任陳記大掌櫃,背靠陳家,這是大家擁選她的最大理由。”
“如今賀老板單乾,敢問賀老板現下的鋪子占地幾何?一月的流水有多少銀兩?手下的夥計有十個嗎?”
恒簾樂嗬嗬,“咱們宣城紙業商會雖不是見利忘義、見錢眼開之輩,卻也是出了貢品的大商賈之地,一個小作坊的老板,擔得起宣城紙業商會這麼大的名頭嗎?”
恒簾一邊說一邊往回看。
首席上的白雲柳三家均點頭稱是。
尤其白家,跟顯金積怨已深。
一顆腦袋點得跟中了邪似的!
顯金看了眼恒簾,兀自彎唇發笑。
原來第十一條,在這兒等著呢。
恒簾知道她借山東大單之事拉攏商會小作坊的舉動,為了破題,他把五大家抬了出來,直接淩駕於會員投票之上。
顯金緩緩站起身,“是否更換宣城紙業會長,這件事就不勞動諸位會員投票了吧?”
未待恒簾回答,顯金語帶譏諷,“反正最終決定權,不也在您幾位手上嗎?”
恒簾大氣笑開,“賀老板,您這話說得很不占理呀!咱們幾家無論是人手、盈利還是紙張產出、售賣在整個宣城府不說是占據半壁江山,也是個頂個的商戶——若真要排擠您,您那作坊能順利開張嗎?”
顯金也笑,“剛才的議事規則已經過了,咱有章可循、依規辦事,您的提議儘管照流程走——”目光落在陳家的空位上,“隻是缺一位,您預備如何?”
恒簾像聽了天大的笑話,“若缺的是其他家,或許還有回寰,這缺的是陳家——”
你和陳家的恩恩怨怨,那可大了去了!
陳家還能幫你!?
恒簾笑開,眼角炸開的紋路比他的命還複雜。
“陳家怎麼了?”會堂外響起了清亮的女聲。
眾人回望過去,眯著眼看了許久,頗有些不確定地撞了身旁人胳膊肘,“...這是陳家老太太嗎?”
“是個屁!除非陳家老太太枯木逢春、老樹發芽了!”
來人四十出頭的年歲,鬢發整齊、釵環典雅,眉目溫婉、膚容白皙,一舉一動間頗有行之有度、言之有物的清貴風範。
是陳家長房遺孀,段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