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板斂了衣袖,“不關寡婦的事,那就是恒老板對我本人有看法嘍?”
“是,原是我不配,我是個不吉祥的人。”
說著,段老板便眼角通紅,落下淚來,“想我夫君寒窗苦讀十餘載,一朝高中自請為西南蠻夷父母官,為民為轄內嘔心瀝血,如今撒手人寰,便有那宵小欺負他那寡婦妻兒...”
恒簾拳頭握緊,話從牙縫裡呲出來,“我何時有這個意思!”
段老板迅速收回眼淚,眼角的顏色恢複正常,理直氣壯道:“那你管我陳家是誰當家做主來開會!”
歎為觀止,歎為觀止!
顯金想用四肢並用,給段老板鼓一段掌。
恒簾眸目陰沉地從主座上其餘三人身上一掃而過,雲家老板把目光移開,柳家老板受不住這催促的眼神,硬著頭皮伸頭一刀開口,“那您說說看,您不讚同會長換人的理由吧...”
這個要求倒是很合理。
你讚同有讚同的理由,不讚同當然也要有不讚同的理由。
顯金低頭理了理裙擺,豎著耳朵,裝作謙遜地做好聆聽一堆表揚的準備。
“那自然是...”段老板神態端方,“那自然是賀老板幫陳家簽了一份一萬刀的生意。”
顯金:?
咱就是說,可能習俗不一樣,我們那一塊,一般不把權錢交易拿到明麵上說。
恒簾眸光一亮,擊節大笑起來,“原是如此!原是如此!一個給錢,一個辦事,不過是利益交換,一丘之貉罷了!”
恒簾連連擺手,“一場交易罷了!段夫人的意見,著實作不得數!作不得數啊!”
“段老板。”段老板指節敲擊桌麵,溫聲糾正恒簾。
恒簾:“什麼?”
段老板聲音清爽有力,“請叫我段老板!我如今負責陳記紙業,就像彆人叫你恒老板一樣,未見彆人喚你林美娘之夫啊!”
段老板站起身來,“我叫你一聲林美娘之夫,你敢應嗎!你敢嗎!敢嗎!敢嗎!”
顯金目瞪口呆看著段老板發瘋。
她眼前好像有一個金色的角在段老板清秀端正的麵頰慢慢延展開來,還有一隻碩大的葫蘆在段老板張開的手裡逐漸現原形。
受我一拜!
金角段大王!
在顯金,哦不,整個務虛堂的人,都被迫知道了恒溪她媽的名諱的情況下,恒簾氣得麵色鐵青:什麼玩意兒!以前也沒聽過陳家媳婦這麼癲啊!
恒簾甕聲甕氣道,“段夫...”
“嗯?”金角大王舉起了葫蘆。
“段老板,您久居宅院,可能有些事不知道,咱們商會最是體麵,就衝賀老板心思不正、意圖買通商會諸人,這個會長就不能給她!”恒簾一錘定音。
段老板蹙凝蛾眉,“你在說什麼呢?”
恒簾不知何意。
“賀老板漏漏指縫,就是一萬刀的單!不僅是陳家,還有楊老板、牛老板、朱老板...這筆單子能養活大家至少大半年吧!?”
段老板身形板正,碧清色的衣衫卷起漣漪,溫溫柔柔,“我想問問,還有誰,能乾到這份兒嗎?”
段老板轉頭看向在座諸人,“咱們要選會長,首先要明白,為什麼要建商會?是自己給自己找地方管起來?——便是拉磨的騾子也沒有給自己加砝碼的說法啊!“
“在座諸位都是做老板的,生意乾了大半輩子,隻有你們訓彆人話,沒有彆人衝你們趾高氣揚的!加入商會,說透了,就是為了賺錢!賺銀子!”
“那麼會長又是做什麼?”
“會長就是幫忙咱們賺更多銀子的!”
“一個張張手就給我漏一萬刀單子的會長,我不選?我選誰?”段老板開始進攻,對著恒簾正麵輸出,“我選你?選你叨叨叨?選你沒正事?選你胡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