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影隻在掌心閃現而沒,無聲無息,快的甚至連盛紅衣都未察覺。
黑氣盤桓而上,細細的一綹,不一時,它便自發的團了起來,又凝成了蓮瓣兒的形狀。
凝成後,它飄然間往大掌印去。
大掌印自然也是七絕掌,不用去仔細捕捉它的邊緣處一層疊著一層的掌痕,初初襲來之時,氣息漫開,同周玉蜈之前所使幾無二致。
隻不過,金丹修士的爆發之力,可不是周玉蜈那種水平可以比擬的。
千鈞一發的關頭,盛紅衣突然間,出奇的平靜。
沒了恐慌,沒了憤怒,隻有坦然麵對的淡然。
她已是抽空了自己的魔靈氣,勝敗在此一舉。
勝,逃出生天,敗,身死道銷。
掌印凜冽的當頭壓下,烈烈魔氣似是營造了一個血色的世界。
哭嚎,慘叫,各色的齧咬和蟲蟻的嗡鳴刹那間在盛紅衣耳邊陡然爆開。
接著,排山倒海,它們鑽進耳,鑽進腦海,最後渲染成一片血肉模糊之景。
任是盛紅衣緊緊固守神識,但金丹修士的出手,也不是那麼可以破的。
她隻覺得神識在拉扯,一邊是她的本我,一邊是血腥之地的蠱惑。
夾雜著淒厲之聲,那蠱惑之y音一直在勸說著:
沉淪吧,一起沉淪,隻要輕輕的一鬆手,自此逍遙自在,快活一世……
盛紅衣豈敢鬆手,一旦鬆手,她交出了識海的掌控權,那她是不是如同那蠹蠹林最終沒走出來的人一般,成為行屍走肉亦或者蟲子們的食物或者樹根下的肥料?
然,這般的拉扯,腦子卻又像是頭被劈開一般,劇痛到雙眸血紅。
盛紅衣一邊竭力壓製那種痛感,一邊不停的念清心訣,逐漸的,似有緩解,甚至,她隱約的,她似乎聽到了寇仗等人阻止的聲音:
“住手……”
後麵,斥責聲,罵聲,批判聲不絕於耳。
盛紅衣一句沒聽清,也沒什麼興趣。
對此,她心無波瀾。
不過是嘴邊的訓斥如何擋住周子嚎的瘋狂,掌已出,除非盛紅衣自己能自救,否則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世界似乎在盛紅衣眼中變慢了。
掌印如山,狠狠壓下,下麵,一巴掌大的蓮瓣兒依舊保持著它不快不慢的速度,迎了上去。
盛紅衣眼角掃過,最後看到的一張臉是藍塘的,四目相對,他臉上慘白,焦急,不似作偽。
掌印和蓮瓣兒,一大一小,差距懸殊,懸殊到沒有人覺得盛紅衣這一次能活。
寇仗眼中溢出惋惜之色,藍釁是吃驚之中帶著旁觀者的冷漠,唯有藍塘,他其實出手了。
在周子嚎那一掌襲來之時,他下意識的手一揮,數道魔氣凝成的風刃飛了出去,它們速度很快,企圖幫盛紅衣攔上一攔。
可惜,他之力,在周子嚎的全力一擊麵前,宛若蚍蜉撼樹,毫無作用。
魔刃連綿飛出,悍勇的往那黑色的掌印而去。
隻,那些個魔刃沒有一個能到達那掌印邊緣,就已是被消解折戟。
頹然、焦急、擔憂,情緒翻湧而來,最後凝聚成絕望,定格在藍塘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