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鬆也沒吃飯,轉身就去了關押兩人的房間。
“他們可曾鬨騰了?”
看到守在外麵的管家張伯,技術隨口問道。
張伯苦著臉,家裡出這檔子事,他實在沒心思想彆的,搖了搖頭道:“自從進去之後就不言不語的,我剛才看了下,就在裡麵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
姬鬆聞言趴門縫看了下,隻見兩人互相依靠著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空洞的很。
“行了你老也累了一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姬鬆看他也累了,老人家今日忙前忙後的,早就疲憊不堪,又為這兩個不省心的操心,姬鬆也看不過眼了。
張伯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之前手上,平陽就安排他在府上戰場上受傷,平陽就安排他在府上做事。老人家一輩子無兒無女,又是看著兩人長大的,對待他們和對待自己兒子沒什麼區彆。
但眼瞎鬨成這樣,他也是恨鐵不成鋼啊!
“好,他兩就交給你了。雖然他們麵上沒說過,但私底下都將你當做他們的目標,你的話他們應該還是能聽進去的。老夫不希望他們飛黃騰達,創下父輩的基業。但也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至少不能沒腦子。”
張伯歎了口氣,朝姬鬆一禮就慢騰騰地走了。
打開房門,兩兄弟就好像沒聽到似的。他也不以為意,將帶來的飯食放在地上,也蹲著坐在地上。
“怎麼?這是準備絕食呢還是準備以死相抗?要是讓人知道當年堂堂娘子軍統帥的兒子被自己娘逼得絕食而死,那還可就笑話大了,那些想看你們家笑話的人,估計得笑死不可........”
“放屁?誰敢笑話我家?我去殺了他!”
聽到姬鬆的話,兩兄弟忍不住了。
這世道你可以十惡不赦,也可以殺人如麻,最嚴重不過是被殺而已。但若是和不孝沾上邊,那你這輩子算是完了。宗族摒棄,世人唾棄,就算是街邊的乞丐都會覺得他們比你高一等。
姬鬆的話太惡毒了,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啊!
“喲?還脾氣挺大?”
姬鬆嗤笑一聲:“早乾嘛去了?要是早有這脾氣,那些恥笑你們的人早就見著你們繞道走了,還能把你們氣的離家出走?”
兩兄弟不好意思第看了姬鬆一眼,自己心思被拆穿,老大的人,臉上實在不好看。
“行了,收起你們那不值錢的麵子。記住,你們母親是這個天下最傲氣的女子,女中豪傑說的就是他。當年關中大地誰提起你們母親不說一聲佩服?你父親也是戰場無敵統帥,你們有著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羨慕的家室和爹娘,但你們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
“彆人恥笑?那就打的他們不敢為止。乾看不起你們,那是他們羨慕嫉妒。”
“收起那可笑的臉麵,拿起武器像個男人一般第活著。生在這樣的家庭,注定你們會被太多的人注意到。彆人會說虎父無犬子,娘是巾幗不讓須眉,兒子豈能庸庸碌碌?”
柴哲威爭辯道:“我們也想啊,但機會呢?他們給過我們機會嗎?”
“從小到大他們都拿我們和彆人比,不管我們做出多大的努力,在他們眼裡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笑,一旦我們讓她丟人了,就動輒嗬斥。有時候我們都羨慕你,不管什麼時候娘對你總是那麼好,甚至恨過你!”
“但我們不能啊,當年沒有你娘也活不成。當年我們都已經開始記事,你知道傳來娘的噩耗後我們是多麼著急嗎?爹去見娘,你知道我們倆是怎麼過的嗎?”
“從小彆人就告訴我們,你娘多麼的了不起,是多麼的偉大。但這些都不是我們想要的啊。我們隻想有一個疼我們的爹娘,有一個為我們出頭的爹娘,而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爹娘啊!”
門外,平陽已經淚流滿麵,柴紹也沒好到哪去。
他們聽到兒子的話,這才知道自己在孩子的心目中竟然是這個樣子!
姬鬆略微看了眼門外,就收回了目光,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藏在心裡這麼長時間,是不是說出來好受多了?”
兩兄弟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大人了,被說破心思,心裡頓時有些羞恥!
“鬆哥兒,這事你可千萬彆說出去啊,要是傳出去,我們算是沒臉做人了。”
聽到兒子的話,平陽忍不住就要衝進來,卻被柴紹拉住。
朝著平陽搖了搖頭,示意她現在不要進去。
“我們從小就以娘和爹為榜樣,想要成為他們那樣的英雄,但不管我們做出多大的努力,但在他們眼中就像是過家家一般的玩笑。我們越來越融不進同齡人的圈子,我們越彆人想做什麼,她就越是阻止,為了讓她不生氣,莪們變成了彆人眼中的怪孩子。”
“但就是這樣還不能讓她們滿意,整日將我們和彆人比較,在她眼裡不管我們怎麼做都是錯的,她到底想要我們怎麼樣?啊!”
“所有的人瞧不起我們,房二等人甚至不願和我們一起,嫌丟人。”
柴哲威紅著眼睛看著姬鬆道:“你知道我們的感受嗎?我們在彆人眼中就是個廢物,沒人願意和我們在一起。”
姬鬆歎了口氣,安慰道:“世人都是這樣,你們想要證明自己沒錯,但絕不該用這樣極端的辦法。這樣一來你讓你娘,你爹如何自處?”
“彆人會說當年威震關中的娘子軍統帥,連自己的兒子都教育不好,甚至被逼得離家出走。他們將來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你娘是多麼驕傲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們今日真的走了,信不信能將他們氣死?你娘的身體你們難道不知道嗎?當年的事就留下了病根,這些年你知道我耗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讓她不在病發嗎?”
兩兄弟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現在他們也反應過來了,之前他們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根本就沒想到會產生這樣嚴重的後果,現在想來也是後悔了。
門外,平陽再也忍不住要進去。但柴紹死死的拉住她不讓進,直到遠離這裡。
走到沒人的地方,平陽甩開柴紹的手,怒道:“你拉我做什麼?”
“拉你做什麼?有些事情我們知道就行了,沒必要讓他們知道,你這樣風風火火的闖進去,他們都那麼大人了,孩子都有了,你讓他們怎麼做人?”
柴紹算是看清楚了,自己整日在外打仗,本以為有平陽看著孩子不會出什麼問題。但他卻忘了平陽的性格。當年李家還沒立下的大唐的時候,平陽就是李家的掌上明珠,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主。等李唐建立,加上當年娘子軍的經曆,更是讓她眼中揉不得沙子。一個驕傲如斯的人,怎麼可能接受自己孩子的平庸?
將孩子交給平陽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在教育孩子方麵卻用軍中的做派,這不出問題才怪了。還好現在還不算晚,等出去曆練幾年應該會有些改變。
現在朝堂上風雲詭異,就算是自己也難以應對,要不是姬鬆等人在前麵給他們擋住,誰知道那些人會出什麼事來?
“依我看,讓他們跟著王玄策他們去也好。他們既然有這個心思,我們就不能攔著,現在我們都快成仇人了,有他們看著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像我們這樣將他們養在長安,雖然能保他們平安,但我們能保到幾時?你說呢?”
“哼!說的好像就你關心他們似的?這件事就這麼辦吧,王玄策那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當初遼東之事卻是做的漂亮。還有姬先成在,他們安全還是沒問題的。”
今日聽見兒子吐露心聲,平陽也意識到了什麼。聽到柴紹這樣說,也就沒做阻攔。
“那行,我等會就進宮求陛下一個恩典。畢竟是出使外邦,要是不給陛下說聲,確實說不過去。”
平陽眉頭一皺,怒道:“怎麼?本宮堂堂大唐長公主,說話還沒你好使怎麼滴?”
“都說了我去就我去,到底還是他舅舅,兩外甥現在成了這樣,他就沒一點責任?等會兒進宮我非得說道說道不可,就沒這麼當舅舅的。”
柴紹聞言苦笑一聲,就你這性子,誰挨得住?
“行了,這事沒得商量,這事事關兒子前途,由不得你任性。你進宮?到時候你和陛下說不到兩句就要吵架。你在家呆著,我去去就回!”
說完也不等平陽說話,就叫人準備好馬匹,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