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烈烈,萬軍肅然,他們,大唐的將士們,今日要回長安了。
不管之前有多麼的傷感,又或者有多麼的不舍,將士出征還,金殿受君恩。十年苦寒十年生,不勝君王一旨還。
馬上封侯,封妻蔭子,這是此時所有將士的最高追求。數場大戰,就是不知有幾人封侯,幾人封公?
“勝!”
“大勝!”
姬鬆振臂高呼!
“勝,勝,勝!”
“萬勝,萬勝!萬勝!”
“...............”
“諸君隨本公........凱旋歸長安!“
“回!回!回!”
“長安!長安!長安!”
“......................”
大唐貞觀二十五年八月三十日,郕國公姬鬆,令平陽公主、盧國公及數萬將士於八卦城外啟程回朝。
其曆時兩年有餘,先穩西域,後戰西突厥,一舉粉碎大食西征野心,開疆拓土數千裡.........後世聞之,歡欣鼓舞,大震人心........史稱......安西大捷。自此,大唐四海無外環,八荒儘臣服,可謂萬國衣冠拜長安........
大唐新的篇章從此而始,盛世之名,永傳後世........大唐之名,永震八荒...........
而一切始作俑者,姬鬆,卻成為了活著的神話.........
大量船隻順流而下,有著新開通的河道,大軍根本無需從陸地上辛苦輾轉,日夜行駛之下,每日不下三百裡,不足十日,蒲昌海已經遙遙在望.........
西門關,早已在此等候的長孫無忌,在得知大軍一到達蒲昌海後,二話不說就帶人疾馳而來。三日後,當看到蒲昌海平靜的水麵上密密麻麻的船隻,以及正在準備回轉陸地的大軍,心中更是駭人至極。
半月前收到消息,大軍數日之後才開始開拔。但這才幾天?數千裡路程轉眼即逝,打盹的功夫,大軍就已經快到西門關了?
這要是敵軍......他實在不敢想象,在朝廷還沒反應上來的時候,敵人已經兵臨城下的景象!
很快,當再次見到姬鬆時,看著坐在輪椅上笑吟吟的他,隻覺得對方蒼老了許多。原本翩翩君子的姬鬆,卻也變得粗曠很多。
不管是多麼風華絕代的人物,時間總是最無情的刀,它不會管你是帝王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都會用無情的刀狠狠宰下,一刀一刀,從不遲疑。
“長孫叔父,彆來無恙啊!”姬鬆輕聲道。
不知為何,長孫無忌突然不羨慕了。之前當他得知姬鬆取得如此大成就後,麵上一副後生可畏的模樣,但心裡何嘗不是羨慕嫉妒?
但現在,看著坐在輪椅上,麵色滿是風霜,眼中透露出極度疲憊的姬鬆,他釋然了。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可敬,可佩又可憐的人。
在都在為自家興衰努力的他,竟然分家分的如此果決,甚至不曾有半點猶豫。在他看來,皇家是靠不住的,就算他的親妹妹是皇後,親外甥是太子也是一樣。
他從來不將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他權勢滔天,多次皇後明裡暗裡都多次點撥,但他卻始終不為所動。因為他知道,一旦他退了,那就等於將脖子放在皇帝麵前任由宰割。
軍事門閥的作風雖然令皇帝不舒服,但卻至少能夠在麵對皇權時有拚死一搏的能力。而不是像死狗一樣被人隨意處置。
彆看朝堂上隴西貴族集團幾乎消失不見,但隻要皇帝看真的將刀伸向他們,不出一月,大唐邊疆必亂。
彆看他們一個個都沉默的像鼴鼠,但隻要威脅到他們的性命,管你是皇帝還是天王老子,直接開始掀桌子!
“是啊,好久不見了,再次相見,大家都老了!”
麵對長孫無忌的感慨,姬鬆一愣,摸了摸粗糙的麵龐,苦笑一聲:“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這誰有逃的過?”
兩人沒有進大帳內說話,而是來到蒲昌海旁的草地上。看著波光粼粼,擴大至少四倍以上的湖麵,姬鬆卻心中卻毫無波瀾。
“要是記得不錯的話,十多年前,老夫途經此地時,這蒲昌海連現在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沒想到短短時間,竟然擴大到了如此地步?”
“說是滄海桑田,改天換地都不為過啊!”
姬鬆是心中有數,但長孫無忌卻是震撼莫名。如此偉力真的是人力能為的?
但事實就在眼前,他也隻能相信。
“正所謂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心中想,並且為此付出努力,就算不成,但結局也不會太差,不是嗎?”
長孫無忌有些發愣,隨即搖頭道:“老咯,老咯!”
“今後啊,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現在朝堂上年輕官員越來越多,一個個朝氣蓬勃,讓人看著羨慕不已。”
不過
,姬鬆卻莞爾一笑:“是誰不是呢?當有人叫我爺爺之後,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是到了如此年紀。人啊,有時候還是要學會給年輕人讓路。”
“但您不同!”
“哦?願聞其詳!”長孫無忌眉頭一挑道。
“年輕人有朝氣是好事,但也容易衝動,遇到事情氣血上湧,就不計後果。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這些老前輩壓著了,可不能讓他們胡來!”
“大唐建立至今不容易,你我都是從那個時代走出來的,雖然晚了你們幾年,但該經曆的都經曆過了。兵荒馬亂,王朝末日,人命如草芥的日子不好過啊!”
“但是,凡事有個度,有時候壓製狠了,會打擊年輕人士氣的。依我看啊,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就應該讓他們去闖,隻要我們在後麵看著,不讓出現的大的亂子,就算有些損失,也是可以的接受的。”
姬鬆好似的自言自語:“我們都是從那個世道走出來的人,很多時候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但說著好聽,但誰又知道這一腳下去,河中到底是石頭,還是深淵?”
“還好,最艱難的日子已經被我們趟的差不多了。我輩是先行者,就該有先行者的氣度,該放手時就該放手,管的多了,說不定到最後反倒成了敵人。”
他看向長孫無忌,道:“您以為呢?”
但長孫無忌卻有些不以為然道:“對於你摸著石頭過河的說法老夫深感讚同,但卻對你放手的說法不甚理解!”
姬鬆笑道:“願聞其詳!”
“世人都說你視全是如糞土,但老夫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