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姬澤還在閣樓內,每日不是讀書寫字就是飲酒澆愁,直到姬鬆實在看不下去這才斷了他的酒。
但看著之前自信陽光的兒子短短時日成了一個滿臉胡茬,頹廢飲酒無度的廢人,心中恨其不爭,哀其不幸。
但現在他也沒什麼好辦法,要隻是擔心朝廷怪罪以他對姬澤的了解還不至於如此。而是他對妻子的失望和憤怒。
“家主,這是朝廷的消息!”
劉老二默默地來到姬鬆跟前,自從傷好之後就如此摸樣,以往的混不吝消失了,穩重了許多,但也沉默了許多。
姬鬆接過來打開一看,當看到李承乾對姬澤和自己的處置頓時鬆了口氣。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澤兒,你去忙吧!”
劉老二對此並無多少意外,他了解家主,比自己都了解。要是真的是死局,以家主性子絕不會坐以待斃。
“諾!”
看著劉老二離去的背影,他心中哀歎一聲,卻也沒有想要解釋什麼。
搖搖頭,他轉向後院來到一處院落,裡麵傳來孩子牙牙學語聲,已經一歲多的姬烜已經可以說些簡單的話。
此時,武媚正抱著孩子,看著眉目中丈夫的影子,心中不由得好似被揪住一般鑽心的疼。那日一巴掌,丈夫那讓自己陌生的眼神,每次想起她都忍不住了如雨下。
“錯了,媚兒真的錯啊!”
緊緊抱住孩子,她現在隻有孩子了,想到丈夫最後的話語,她從來沒有見到丈夫如此決絕。
從來都是萬事依著她,家裡的事情都交給自己來管,錢財上的事情從來都不過問。但這次,算是傷透了他的心。
吱吖~
房門推開,許久不出房間的武媚用手擋住刺目的陽光,怒道:“誰?不是說過不許打擾我嗎?”
“是我!”姬鬆輕歎道。
“師父?”武媚驚喜道,但隨後不知想到什麼,緊緊地抱住孩子,恐懼道:“是不是朝廷的文章文書下來了?”
“師父,您就將我交出去吧,這一切和夫君沒有任何關係啊,您是知道的,真的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啊!”
“都是說,都是我鬼迷心竅,都是我啊!”
她跪倒在地,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姬鬆的衣服,苦苦哀求道。
“哇~”
可能是感覺到不對,懷中剛還笑著的孩子立馬就大哭了起來!
“起來!”
姬鬆接過孩子,對跪下的武媚道:“如此成何體統?以前的傲氣哪去了?”
“師父..........”
姬鬆搖搖頭,熟練地抱著孩子哄了起來,隨手將朝廷的消息扔給她道:“自己看吧!”
武媚一愣,顫抖著雙手打開書信,她先是不可思議地看了師父一眼,就像是抓住最後的稻草一樣看著上麵的字,直到看了三遍這才確信這是真的。
“以你聰慧應該早就知道會如此吧!”姬鬆冷笑道。
“現在慌了?在乾嘛去?你明知道就算朝廷知道也不會將你怎麼樣,倒是好手段,將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但你的良心不痛嗎?”
“你捫心自問,這樣對一個將你當做全部和驕傲的丈夫,你真的不痛嗎?”
抱著孩子,轉過身去,當走到門口冷聲道:“你也看到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在聖旨應該就在來的路上,三日後你們就隨我出海吧!”
“至於孩子.........”
“就交給你母親來帶吧,這樣你可放心?”
武媚就像是抽掉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地,搖頭道:“有母親帶著,可是.........”
“沒有可是,孩子還小,經不起海上風浪,再大一點就會送去與你們團聚!”
“從此之後明州姬氏除名,至於能不能再次使得姬氏南宗重整旗鼓,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澤兒那邊你不要擔心,我會向他解釋的,隻是希望你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想想愛你的丈夫,你有你的野心和誌向。本以為這些年能改變你一些,但現在看來卻是為師癡心妄想了。有的人生下來就要吃人的,卻是為師著相了。”
“去吧,好好準備下,三日後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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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鬆估算的沒錯,在第二日明州刺史就拿著朝廷的旨意來到姬府,當眾宣讀了朝廷的判決。
姬澤知法犯法,公然違反朝廷禁令,更是在書院研究軍國重器,其罪難恕。命其即刻啟程出海,無召,不得入中原。
姬鬆全程都沒有出麵,都是由姬澤和武媚二人出麵。那天和武媚交談後他就找了姬澤,誰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隻是從那日晚上姬澤回到了住處,這讓武媚喜出望外!
“彆想我會輕易原諒你,我隻是不想影響孩子而已!”
武媚並沒有因為姬澤的冷聲冷語有任何不滿,隻是慶幸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渾身散發出慈愛。沒錯,她又懷孕了,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將迎接他們的第二個孩子,這也是姬鬆說服姬澤的原因。
“來人,立即查封姬府!”
明州刺史乃是姬氏一係,臉上露出不忍,但這是陛下旨意,他就算有天大膽子也不敢違抗。加上郕公早就警告過他,不許插手此事。
“請吧,船已經在港口等候,請兩位不要叫本官難做!”
姬澤點點頭,看了武媚一眼,道:“走吧,彆讓彆人等久了!”
按道理武媚身懷身孕如何經得起海上的風波,但此事就算是姬鬆也毫無辦法。要是因為此事上書朝廷,怕是立馬就要群起攻之了。
世家因為不敢擴大姬澤的事情選擇沉默,但要是姬鬆因為兒媳的事情上書,世家們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巴不得一屍兩命,要是能將姬鬆氣割好歹來拿可就太好了。
“嗯,要帶的都帶上了,夫君,我們走吧!”
說完上前挽住姬澤的胳膊,姬澤身體一僵,想要掙脫開,卻被武媚死死地拽住,更是盯著丈夫的目光閃爍著倔強,眼中淚水也在聚集。
姬澤嘴角抽搐了下,最終放棄了掙紮,就這麼夫妻倆走出大門。當來到大門前,卻看到門口全是書院的學生和昔日好友。
“叔淙兄!”
“先生!”
“老師!”
“.........”
姬澤麵色有些動容,想說什麼卻最後隻能歎了口氣,朝眾人拱手道:“諸位請回吧,澤犯下大錯,朝廷一時念在父親有功於朝廷法外開恩了,我姬澤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