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便是他的造化機緣!”
江芷微明眸皓齒,俏臉之上掛著燦爛明媚的笑容,靜靜地看著放浪形骸的呂純陽,眼神清徹深邃,瑩光點點,燦若星辰,如夢如幻,璀璨浩瀚,讓人沉迷。
呂純陽將酒葫蘆隨手放在地上,眸子裡似乎有陰陽萬物顯化,一方天地浮現,星空浩瀚,眾生沉浮,那是內景顯化,目光在江芷微身上一掃而過,笑著說道。
“你如今也是絕頂高手,修煉倒是不慢,你師父如果再不突破,怕是要被你趕上了!”
呂純陽目光看向了洗劍閣深處密室,一位青衫男子盤腿坐於其中,膝蓋上橫放著一柄寶劍,整個人空空蕩蕩的,仿佛身在天外,虛空中透著銳利鋒芒,道道空間裂痕浮現,虛空躁動不安,似乎隨時都會破滅。
“可惜,還差一點火候!”
呂純陽有些歎息的收回目光,蘇無名已經閉關許久了,但是氣機依舊不能圓滿,距離突破法身,證得太上劍體,還差一點火候,短時間內是無法出關了。
江芷微神色一正,肅穆恭敬,不敢和師父比肩,輕聲道。
“師父學究天人,弟子萬萬不能相比!”
“無需妄自菲薄,正所謂,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你若可以超越你師父,他隻會高興,絕對不會生氣,他甚至會慶幸,世間又多了一個可堪一戰的對手!”
呂純陽對蘇無名的性子十分了解,蘇無名是一位天生的劍客,性格清冷,寧折不彎,誠心於劍,誠心於己,不是那等嫉妒弟子的心胸狹隘之人。
江芷微對此倒是頗為讚同,她也深知師父的性格,沉默寡言,對劍道無比虔誠,喜歡挑戰高手,為人冷漠高傲。
呂純陽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山上,多了幾分無聊,眉頭微皺,手指掐動,推算天機,想要尋找一些熱鬨玩玩。
五指翻飛,透著莫名的玄妙,一道晦澀玄奧的氣機透出,讓江芷微停下了嘴邊的話,靜靜的看著這位神秘莫測的師伯推演天機,不知他這是要做什麼。
片刻之後,呂純陽收回了手指,停下了動作,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腰背直起,目光湛湛,對江芷微說道。
“有意思,琅琊阮氏的神兵度人琴居然丟了!”
江芷微聞言神色一震,腦海裡回憶起了第一次進入六道輪回空間的景象,絕世神兵譜上記載,阮氏神兵度人琴丟失,當時他們還討論過這事。
“不過阮家倒是有決斷,居然用厚禮換取王家出手,使用神兵洛書推算出了度人琴的下落,神兵將要再次現世,有熱鬨可看了!”
呂純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充分展現了什麼叫做看熱鬨不嫌事大。
江芷微無奈的歎了口氣,她本以為師伯推演天機是有什麼大事發生,沒想到隻是為了想看熱鬨,這也實在太有損法身高人的形象了。
“不過,這倒也符合師伯的性子!”
江芷微暗暗感歎,呂純陽並不是那種一本正經,端著架子的前輩高人,縱情自我,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堅持自我,我行我素。
“走,我們去看看熱鬨?!”
呂純陽的話中帶著詢問的意思,雙眼放光的看向了江芷微,征詢她的意見。
她江芷微不是那種無聊的吃瓜群眾,阮玉書和她生死相交,姐妹情深,度人琴將要出現,她怎麼也不能袖手旁觀,理應前去相助,臉上帶著幾分躍躍欲試,連忙點頭。
“弟子願陪師叔前去!”
語氣中帶著興奮之意,江芷微絕對不是因為有熱鬨可以看,隻是為了幫助朋友而去。
呂純陽將自家師侄的表情儘收眼底,欣慰的點點頭,一揮手,周圍虛空扭曲,上下左右顛倒,一晃神的刹那,洗劍閣上就失去了他們二人的蹤跡,不知去往了何處。
深海隱秘之處,有藍血人一族,自稱天降神靈,大海眷族,他們極端喜水,認為汪洋大海才是天地的核心,對陸上之事不感興趣,向來不出海麵,故而即使常年居於東海,也不大可能聽聞過他們。藍血人天賦異稟,體魄特殊,若不超過一個大境界,人族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當然,到了宗師,法理融入法相,可以勉強抵禦天賦,能對付同境界藍血人了。
東海劍莊開派時其實有七大支脈,有世家類型的傳承,也有門派的形式,其中一脈世家因為子嗣艱難,又遭了厄難,於幾代前斷了香火,傳承化入劍莊本身。
其中,有一脈修煉“無相劍蠱”,算是在劍道路上彆開了生麵,可惜太過急功近利,在機緣巧合遇到藍血人後,對他們的身體奧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認為這樣的軀體是天地自然的傑作,非常鍥合他們的功法,能幫助克服諸多難關,於是,他們通過某種奇怪的儀式和神交等方法,曆經三代,終於成為了藍血人,但又保留著某些人類特征,修煉進展極快。有了實力就有欲望,他們試圖控製其他支脈,徹底掌控劍莊,製造了不少陰謀,但最終邪不勝正,事情敗露,被剩餘五大支脈聯手擊敗,趕出了劍莊,後來屢次借助藍血人之力興風作浪。
真正藍血人藍血人死後會留下水藍之石,而修煉無相劍蠱的死亡之後卻不會留下任何東西。
東海某處,海水蔚藍的像是寶石。一片古樸的龜甲漂浮半空,背生黑白之點與陰陽五行之數,簡單中透出複雜,仿佛書籍,說話之人正是它下方一位中年男子。
“就是這裡的海溝。”
看得出來,這名男子年輕時極為俊美,如今亦是儀表不凡,氣質更加出眾,但臉無血色,似乎身纏大病。
阮老爺子、阮三爺等漂浮於旁,被龜甲遮掩,目光冷酷看著海麵,聞言側頭看向旁邊有點飄忽不定的老者,他花白頭發,沒有皺紋,與何九有幾分相像,正是劍狂何七。
“那就動手吧!”
何七舒展了一下手腳,直接了當,劍客行事大多如此,簡單粗暴,剛得過就剛,剛不過就死。
三家早就確定了藍血人根本所在,大張旗鼓請王家家主與洛書入琅琊是為了掩人耳目,免得藍血人聽聞消息,提前遁逃,目前阮家相當空虛,僅是麻痹藍血人,讓他們以為還未暴露,主力人馬早就集結於此,神不知,鬼不覺。
碧波輕晃,蕩起層層水浪,宛若綻放異彩的藍色寶石,一眼望去,不見邊際,美得驚心動魄。
“劍狂”何七精神飄渺不定,以無法被察覺的姿態滲入水中,照見了一隻隻海魚,照見了起伏不定的海底,照見了無光深海裡眾多奇奇怪怪的事物,但並沒有發現海溝,也沒有發現藍血人的蹤跡。
對此,何七並不覺得奇怪,若藍血人沒有瞞過他的感應之能,早就被發現了,東海劍莊又何苦與無相劍蠱一脈恩怨糾纏這麼久?
何七作為法身高人,絕非猶豫遲疑之輩,不會反反複複問洛書卜算是否正確,僅僅看了一眼阮老爺子,心中頗有幾分疑惑。
阮家對藍血人之事為何如此熱忱,不僅四下奔走聯絡,而且幾乎傾儘全力,家中四位宗師來了一半,還得加上阮老爺子這位半步法身的大宗師,換句話說,除開神都那位宗師,阮家隻留下了一位宗師看守琅琊祖宅。
和阮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王家隻來了家主一人,攜帶洛書推演天機,東海劍莊與藍血人仇怨頗深,亦僅來了何七與黃太衝。阮家幾乎是傾巢而出,比他們東海劍莊還要決絕。
此時,阮老爺子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無波古井,看不出任何端倪。何七收回目光,舒展了下手腳,化作一道無形無相劍光,無聲無息鑽入海麵,其餘人等則借助洛書遮掩,漂浮於半空。
少頃,海水泛起咕嚕水泡,瞬間就變得劇烈,如同煮沸!嘩啦!水流激蕩的聲音響起,海水突然塌陷,繞著中央飛快旋轉,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漩渦越轉越急,越轉越大,越轉越深,將海水推向四周。忽然之間,一道純粹鋒銳的劍光盤旋衝出,從漩渦核心衝出。劍氣激蕩虛空,漩渦猛地崩散,向著四麵奔湧。
嘩啦!
大海仿佛被撕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阮三爺阮承德隱約看到了光怪陸離的海底。劍光衝出海麵,折而往下,重重擊落,嗖嗖劍氣將整片地域吞沒。
“噗,噗,噗!”
沉悶的碰撞聲陡然響起,海底某處現出晃蕩搖動的水波,由無色迅速轉向深藍,竭力抵禦著劍氣攻擊。
“果然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