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求雨的道士,不願做狗的男人(2 / 2)

青衫男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眼睛裡滿是堅定,充滿了力量,一種信仰的力量,不為金錢權勢所屈服,這是一個有著底線,原則的人,所以他麵對紅袖招的老板這種毫無節操的人時,總是束手束腳,受到了壓製,但是他可以承受損失,依舊不屈服。

“春風亭老朝,確實不曾低過頭,但是你可知道自己麵對的是誰嗎?”

青衫男子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他當自然知道自己需要麵對的人是誰,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反擊,一直多有忍讓,即使自己所有的租客都被趕走了,他也忍了,但是如今看來對方並不接受他的退讓。

青衫男子沒有開口,反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裝作沒有聽到對方的問話。

“老朝,我今天畢竟是代表王府在向你問話,你能不能尊重一些?”

今日和他談話的那男人姓崔名得祿,雖是個很俗氣的名字,但絕對不是個俗人,能夠打理號稱長安第一青樓的男人不可能太俗。

絕大多數長安人都以為這間樓子的背景是長安府某位高官,但隻有中年男子這樣的人物才知道,崔得祿靠著的是親王府的大管事,甚至有人懷疑這間青樓本身就是王爺的產業。

“紅袖招最近出了些麻煩事,我是真沒想到崔兄你還有空閒談那些事情。”

崔得祿麵色微冷,臉上浮現了一抹狠辣,說道。

“臨四十七巷不是王府要的,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隻不過是因為軍部戶部不方便出頭,才轉托給了我們這些跑腿的閒人。”

“誰知道你一直硬扛著不放,惹得部裡的大爺們不高興,這事兒才鬨到現在這麼大,前些日子長安府掃你場子被你扛了下來,結果最後羽林軍都出動了。”

聽到羽林軍三個字,中年青衫男子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心中有些隱隱作痛。

看到青衫男子的反應神情,崔得祿話鋒一轉,笑著繼續說道。

“當然你應該知道,王府替那兩個部衙辦些事情,總歸是要收些好處,但大管事說了,王爺比較欣賞你,曾經有一次酒後還提到過你的名字,說你在長安城裡做事有規矩,懂分寸。”

中年男子始終沉默,但眉宇間的那抹暗色卻是愈來愈顯眼。崔得祿見此,眼眸閃爍著精光,嚴肅說道。

“你也知道我這間樓子前兩天死了位禦史,這事兒很麻煩。那個倒黴催的自己橫死,家裡卻鬨到了長安府去,親王殿下和那位禦史有舊,這個當口也沒法兒說話,所以隻好由我自己處理,如果你有辦法替我把這件事情平了,那麼臨四十七巷那邊的事情,我從此不再插手。”

雖然崔得祿隻是個青樓老板,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的自己,但中年男子非常清楚,對方代表的是親王殿下的態度,傳的是那座王府裡的聲音,略略思索之後,中年男子微笑問道。

“就算殿下和那禦史有舊,可要平了這事兒,也太簡單不過,何至於需要我們這種混江湖的人物出手?”

崔得祿麵色瞬間變得陰沉了下來,目光陰冷無情,死死的盯著中年男子的眼睛,說道。

“你是真不懂,還是跟我裝糊塗?如果是前者,從此我眼中就再沒你春風亭老朝這號人物,因為你太蠢!如果是後者,從此我眼前也不會再有你春風亭老朝這號人物,因為你太聰明卻又不識抬舉!”

崔得祿的聲音極為陰冷,透著血腥和煞氣,讓房間的內氣溫都降了下來,在這春雨料峭的時節增添了幾分寒意。

中年男子聞言,卻是神色平靜無比,不為所動,他當然不是真不懂,也不是裝糊塗,隻是不願低頭罷了。

“臨四十七巷的事兒不算事兒,對王爺不算個事兒,對我春風亭老朝而言也不算個事兒,如果真是朝廷哪處部堂衙門需要,我心甘情願雙手奉上,但你們不該用這事兒來壓我。”

“我春風亭的規矩就是不摻和朝上的爭鬥,無論是王爺,還是軍部,或者戶部,隻要事情和這些有關,我就會有多遠便走多遠,你越壓我,我就會走的越遠。”

“你春風亭老曹是長安城最大的黑幫頭子,手下幾千號人跟著你混飯吃,朝廷把漕運押解這些活兒,都賞給你來做,結果你說你想走?你覺得你自己能走的掉嗎?你想走到哪兒去?你手下那三千兄弟能走到哪兒去,刑部大牢還是邊塞軍囚?”

崔得祿眼神陰森盯著這中年男人,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冷冷的說道。

“前些年朝堂之上風平浪靜,明哲保身或有可能,但現如今四公主已經回來了,她一心要保自己的親弟弟當太子,卻忘了皇後在位,而皇後娘娘也是有兒子的!這些天家大事當然和你沒關係,但這時候如果你還不表明態度,選擇當哪家的狗,那哪家都容不得你!”

“做條狗,原來一定要找個主人嗎?”

中年男子長歎了一聲,站起身來,俯視著崔得祿,腰背挺直,如同山嶽,不可摧毀,沉聲問道。

“所以,你想要替親王殿下收服我?”

“不錯!現在整個長安城,但凡有資格出聲音的人都在壓你,為什麼?因為你是條沒有主人的狗。這種情況下,如果你肯投靠任意一家,有了主人,彆人再想打你,就要看一看牽著你繩子的那人麵子了。”

“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中年男子眉頭微皺,卻又突然展開,臉上露出了微笑,對崔得祿說道。

“你說!”

“在皇後和四公主之間,親王殿下會支持誰?”

崔得祿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精光,斬釘截鐵,不敢有絲毫猶豫的說道,

“當然是誰也不會支持,殿下永遠對皇帝陛下忠心不二,隻要陛下說是誰,那殿下就支持誰。”

中年男子聽到這個回答後,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緩緩抬起頭來,微笑回答道。

“很抱歉,做為大唐男人,我還真不習慣給人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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