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如果鋒芒太盛,就容易傷到手,不如換一把刀子!”
元景帝聞言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有些惶恐的大太監,目光深邃,讓人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可若是必須用這把刀呢?”
元景帝何嘗不知換人,隻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許子聖已經成為了兵部尚書,又無任何的過錯,豈是那麼容易替換的,而且如今大奉也沒有人可以替代許子聖,根本無力製衡王文貞等人,刀子雖鋒芒太盛,卻又不得不用。
“那就給這柄刀配上一個刀鞘,將它鋒芒收斂起來就是了!”
大太監抬頭看了一眼元景帝,隨即又再次深深的埋下,小聲的說道。
元景帝聞言沉思,片刻後,腳步再次邁動,步伐輕盈,透著一種輕鬆的感覺。
“刀鞘!說的不錯!”
大太監這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擦拭了一下額頭沁出的冷汗,亦步亦趨的跟在元景帝身後,胸膛之中的心臟依舊砰砰作響,讓他感到了一陣胸悶。
黨爭是一把雙刃劍,它能維護元景帝的地位,也能攪亂朝局。黨派越多,鬥的越激烈,長期以往,便沒有人顧著政務,滿腦子都是如何陰謀陽謀,整垮對手。
朝堂局勢混亂,對元景帝來說是有益的。各黨派鬥的越激烈,他越是可以安心修道。若是一家獨大,或兩家獨大,朝局就會脫離元景帝的掌控。
但若是杜絕黨政也不行,朝內無黨,千奇百怪,元景帝製衡朝堂的手段有些欠妥當,完全沒有必要扶持那麼多黨派,隻需要保持三個勢均力敵的黨派就行。因為不管在什麼領域,三角形是最穩固的。如果隻是兩個黨派,他們可能會私底下結成同盟,表麵水火不容,背地裡沆瀣一氣。但如果是三足鼎立,他們之間很難達成利益一致,朝局就會相對穩定,便於製衡。
當然,婚姻例外,三角形的婚姻比黨爭還要熱鬨,簡直就是修羅場,無比狗血。
如今朝堂之上就有些這樣的趨勢,魏淵算是一個黨派,許子聖和武勳集團算是一個黨派,國子監出身的文官集團算是一個黨派,隻是這每一個黨派內部也不太平,分成了許多小黨派,尤其是文官集團黨派,相互算計,相互爭鬥,好在還有首輔王文貞,可以維持著文官集團穩定。
這日,打更人的暗子傳回來一封密信,信中說,雲州的都指揮使楊川南暗中勾結山匪,輸送軍需,以謀取利益,以及養寇自重。
密信傳回京城後,那位打更人暗子就無故身亡,死的無聲無息。他的真正身份是都指揮使司,經曆司的一名經曆,人死了,證據也不知所蹤。
魏淵將此事稟告了元景帝,元景帝派都察院的巡撫前往雲州,調查此事。
禦書房,許子聖臉上透著幾分寒意,極為強硬的說道。
“何必費那個功夫時間,請陛下下旨召雲州都指揮使楊川南回京,若是不從,立刻命雲州周邊的軍隊鎮壓,何必大費周章,和他周旋!”
元景帝聞言眉頭微皺,認為許子聖的做法太過霸道強硬,不願如此,沉聲道。
“此事朕自有打算,許愛卿你無需多言!”
魏淵看著幾乎就要爭吵起來的元景帝和許子聖,連忙打圓場,說道。
“陛下,我會派出打更人保護都察院巡撫,並協助調查,儘快將事情搞清楚的!”
元景帝滿意的點點頭,顯然對魏淵的表現十分滿意,還是堅持讓都察院前去調查,不采納許子聖的建議。
許子聖一臉鄙夷的看著魏淵,果然不愧是宦官出身,活該你痛失良雞,做不成男人,麵對元景帝實在是太過無力了。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魏淵無雞可施!”
此事其實和朝堂之上的齊黨有關係,雲州匪患難除,極為混亂,除了山匪們占據地勢,再就是個個都有軍備物資,不是等閒的山匪,背後有人支持,這個背後黑手就是齊黨,他們身在京都城無法遠程操縱,所以需要一個本帝的高官配合,這個人就是雲州都指揮使楊川南。
魏淵派出了金鑼薑律中負責此案件,銅鑼許七安隨同,一起前去查明真相,順便保護都察院的巡撫。
暗中另有司天監的人跟隨,這是慣例,打更人和司天監的白衣術士經常配合,一方麵是相互監督,一方麵是相互合作。
觀星樓,八卦台,站在八卦台邊緣,夜觀天象的監正,耳廓一動。幾秒後,陣法紋路亮起,出現一位負手而立的白衣身影,悠然念道: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無我這般人!”
楊千幻即使麵對的自己的老師,司天監監正也是背對身子,他將自己從許七安口中聽到的這句話緩緩念出,充滿無敵的意境,背對眾生,頗有幾分高手的風範。
隻是這位高手突然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急的臉色漲紅。
許久後,楊千幻感到那股力量消散,神態恭敬了許多,老老實實的問道。
“老師,您找我何事?”
同樣背對著他的監正,白須飄飄,氣質縹緲,一種世外高人的風采讓人心生敬佩。
“去雲州,看著”
後麵的話監正施展了傳音入密的手段,顯然十分機密,不願讓第三人聽到。
師徒倆背對著彼此,楊千幻試探性的問道。
“偷偷的去?”
“嗯。”
“明白了,老師還有什麼交代?”
“九州臥虎藏龍,一山更比一山高,出門在外,要懂得低調謙遜,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做的事不做。”
“老師,說清楚一點。”
“低調做人,那句話彆到處亂說,會挨揍的。”
“好的老師。”
楊千幻剛剛已經嘗試過了,很是虛心的接受了老師的建議,心中打定了主意,日後隻有麵對實力不超過自己的人才會如此說,免得再次被人教訓。
從京城到雲州,路途遙遠,為了節省時間,這支前往雲州的欽差隊伍,選擇走水路,摒棄旱道,官船劈波斬浪,風帆烈烈鼓舞。
前朝曾經大興水路,開鑿運河,分彆修了兩條貫穿南北、東西的大運河,其中支流數之不儘,方有如今大奉的發達漕運。迎著江麵吹來的風,大大小小的船隻航行於江麵。既有官船也有商船。
許子聖站在運河岸邊,看著欽差隊伍遠去,神色平靜無比,正要轉身離去,突然一道黑煙升起,那是一艘商船,他們正在焚燒自己船上的貨物,臉色沉重,卻又不得不為。
許子聖慧眼如炬,視力驚人,即使隔著幾裡的距離,依舊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眉頭微皺,冷冷的說道。
“這是商家不打算過榷關,燒了貨物準備返航。”
“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民不聊生啊!”
朝廷在運河設置重重榷關,每過一關,便交一次稅。交著交著,很多商家就會發現,即使到了目的地,賣出貨物,賺取的銀子還不夠交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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