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對著身旁的賈蘭打量了一番,輕聲說道。
“日後你就跟著我了,不要摻和諸位皇子之間的爭鬥。我們安安靜靜看著就好,有武安侯為你撐腰,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我也沾了你的光,以後日子能夠好過些!”
七皇子臉上露出了自嘲之色,他雖為天潢貴胄,但是宮中沒有母妃護持,背後又沒有強大的母族,在宮中過的很不如意,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如今的賈蘭成了她的伴讀,相當於武安侯為他撐腰,隻要他不爭奪皇位,可以說安枕無憂了,隻要靜靜等待成年,做個閒散王爺,富貴閒人。
“多謝殿下指點,我記住了!”
賈蘭點點頭,輕聲回答道。他此時也明白了賈昶為何會讓自己做這位七皇子的伴讀了,不僅是因為他無望大位,更因此人性情溫和,十分好相處,沒有其他皇子的盛氣淩人。
下午,太陽已經開始西斜,賈蘭走出了皇宮,李虎趕著馬車,將其送回了榮國府。
李紈看著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的兒子,今日一天都擔心的不行,,如今見他平安歸來,連忙將兒子摟在了懷中,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開口問道。
“蘭兒,今日如何,可有人欺負你?”
兒行千裡母擔憂,雖然賈蘭離開府中隻有一天的時間,李紈依舊是忐忑不安,生怕兒子受了委屈。
賈蘭微微搖頭,清徹的眼睛看著母親,緩緩說道。
“母親放心,今日是小叔父親自送我去的上書房,先是拜見了翰林院的各位先生,後又將我介紹給了諸位殿下,所有人都對小叔父十分敬畏,對兒子很好!”
李紈聞言一愣,她沒有想到賈昶居然會親自送賈蘭去上書房,心中感激,低聲道。
“蘭兒,你要記住你小叔父的恩情,日後定要好好報答!”
李紈想起這些年,自己和兒子在府中的生活,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可是體現的淋漓儘致,就算是府中稍有權勢的奴仆都敢不將他們母子放在眼中,一時間百感交集,越發感激賈昶。
“嗯,母親說的是,兒子記下了!”
賈蘭從母親的懷中掙紮出來,思索了一下,最終說道。
“母親,還有一事,兒子覺得需要告訴你!”
“何事?”
李紈星眸微動,看向了兒子,臉上透著幾分關切。
“小叔父為了兒子讀書,給翰林院的幾位先生送上了束脩,是幾方上等田黃石雕刻的印章,價值萬兩白銀銀!”
賈蘭稍顯稚嫩的聲音如同一道炸雷,讓李紈驚呆在了原地。
“萬兩白銀?!”
“這讓我們母子如何還這份恩情!”
李紈姣好的麵容上露出了驚色,沒想到賈昶為了讓賈蘭在上書房居然付出如此之多,她深知,萬兩白銀絕對不是賈昶付出的最大代價,真正的代價,是請求元康帝準許賈蘭進入上書房讀書,這相當於為賈蘭鋪好了日後科舉之路。
隻要賈蘭通過會試,日後金鑾殿上殿試,賈蘭再不濟也可以進入二甲前列,因為他在元康帝那兒已經留下了印象,看在賈昶的麵子上,絕對不會讓他取得低名次的。
且說薛姨媽一家在榮國府梨香院中住下,薛蟠本以為榮國府中規矩大,又要受到姨夫賈政的管束,自己會很不習慣,但是奈何薛姨媽執意住在此處,他雖然紈絝,但是極為孝順,從不忤逆母親,也隻好同意。
但是經過一月時間,薛蟠卻發現住在榮國府十分自在,一方麵是因為賈政生性瀟灑,不喜俗務,根本就懶得管束薛蟠。另一方麵是賈氏族中少年,大多都不成器,與薛蟠是一丘之貉,今日喝酒,明日賞花,賭博嫖娼,漸漸無所不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使得薛蟠越發墮落紈絝。
不同於薛蟠,薛寶釵品格端方,容貌豐美,行事豁達,穩重縝密,不像林黛玉孤高自許,目無下塵,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鬟也多喜與寶釵去玩笑,在榮國府中十分受歡迎。
如今,好在林黛玉父女團聚,心性寬和了許多,倒也不在意,如果換成以前,她必定會暗暗生悶氣,心中不忿。
東邊寧府中花園內梅花盛開,賈珍與妻子尤氏設宴,請榮國府男女老少前來賞花,武安侯府自然也在邀請之列,賈昶倒是無事,也就答應了下來,帶著小如意,和榮國府的眾人一同來到了寧國府。
尤氏和賈蓉媳婦秦可卿招待榮國府諸位女眷,族長賈珍和賈蓉招待一眾爺們,隻有賈寶玉這個浪蕩子混在了女眷之中,一點禮數都沒有,不男不女的,讓人感到詫異。
一簇人來至一處房間,室宇精美,鋪陳華麗,賈昶抬頭看見一幅畫貼在上麵,畫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畫,又有一幅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賈昶暗暗點頭,雖然賈珍父子不著調,但是這書畫還是很有品味的,應該不是賈珍布置的,是他那位修道的老子賈敬所為,這位榮國府的上一代當家人,是賈氏一族唯一的一位進士出身,隻是因為當年因為廢太子一事受了牽連,不得不進入道觀修行,遠離紅塵俗世,一心求道長生。
賈昶雖然年歲小,但是位高權重,又有爵位在身,落座之時,僅次於賈政,畢竟不能高過自己老子。
賈珍打量著賈昶,他和賈昶之間沒見過幾次麵,隻是當日賈昶封侯,匆匆見過一次,今日還是第一次坐的如此近。
賈珍細細打量著,隻見少年睥睨,儒雅清俊,眼眸清澈,黑白分明,目光湛湛,鋒芒犀利,隻是坐在那兒,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讓一旁的賈蓉瑟瑟發抖。
“真是人和人沒法比,同樣是兒子,我這兒子窩囊廢一個,恨不得將他掐死!”
賈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麵有懼色的賈蓉,冷哼一聲,怒聲道。
“不爭氣的玩意,不知道叫人嗎?”
賈蓉聽到父親的嗬斥,身子縮成一團,打了一個激靈,連忙站起身來,躬身作揖,對賈昶說道。
“侄兒見過小叔叔!”
賈珍和賈昶乃是同輩,賈蓉雖然年紀比賈昶還大幾歲,但是卻要稱呼賈昶為叔叔。
賈昶微微點頭,他對賈珍父子印象不好,麵色淡淡,輕聲道。
“起來吧!”
賈蓉這才直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坐下,眼角餘光不斷的注視著自己老子,生怕再遭到嗬斥。
賈珍看著賈蓉這幅模樣就來氣,隻是當著賈政,賈昶等人的麵,也不好多說什麼,連忙轉移話題。
聊著聊著,不知怎的,就說到了賈昶亡母身上,賈珍神色肅穆,對著賈政說道。
“如今昶弟已經貴為武安侯,對其亡母,我們也該有所變化,我覺得不如將其令牌供奉進祠堂之中,彰顯她之功勞!”
母憑子貴,賈昶封侯拜將,作為賈昶的生母,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有資格進入賈氏祠堂,享受後人供奉香火。
家政聞言,稍稍一愣,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賈昶,思索了一番,覺得無可厚非,點點頭說道。
“你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昶兒如今貴為武安侯,她母親自然是資格進入賈氏祠堂的!”
賈昶倒是稍顯意外,沒想到賈珍如此會來事,主動提起了這事,向他示好,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微微點頭,說道。
“如此就多謝珍大哥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賈昶端起案幾之上的茶杯,仰頭飲儘,十分爽快。
賈珍心中暗暗高興,果然這一步棋走對了,連忙也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笑著說道。
“昶弟何必客氣,你如今可是我們賈氏一族的頂梁柱,定海針,這些都是應該的!”
賈昶微微點頭,他生母進入祠堂確實符合規矩,不是破例,每一個大家族都有這種規矩,侍妾等人可以母憑子貴,供奉進入祠堂,享受香火。
賈昶和賈珍寒暄了片刻,有些不耐,說了一聲,走出了房間透透氣,正好碰見了賈寶玉和一位絕美女子,身後跟著丫鬟婆子。
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雲堆翠髻,眉不描而翠,唇不點而紅,清麗無端的臉頰上,白璧無瑕,梨腮勝雪,嫋娜纖巧,溫柔和平。
賈昶想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迎麵撞上,賈昶隻能立在原地,開口道。
“寶二哥這是要去哪裡?”
賈寶玉是個癡人,不論男女隻要容貌俊美,他都喜歡,隻是賈昶經常用聖人的微言大義敷衍他,讓他生厭。
“我不勝酒力,想要找個地方歇一歇!”
賈昶微微點頭,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女子,神色淡淡,目光平靜,不為對方絕美容貌所動容,隻是淡淡開口道。
“你可是蓉哥兒媳婦?!”
賈昶心中對這個女子身份早有猜測,直接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