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笑了笑。
其實連他都沒想到,那一刻的薑鹿溪竟會這麼做。
但有些人,總會在某些時刻,做出一些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然後讓你去記一輩子。
10年冬天的這個晚上,程行能記很久很久。
而此時的段為國,則是把其它的題給擦掉,專門給學校講解起了薑鹿溪做的那道題,等講完了之後他笑道:“大家都看出來了吧,這道題還是有些難的,不說一班的那些學生了,連我們這次七省一市八個地區的競賽第一都塗抹了一次才做對。”
而此時講台下的眾多學生在聽到了段為國這句話後之後,都有些無語。
薑鹿溪這哪是塗抹了一次才做對。
而是早就做完了這道題去幫彆人解題去了。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後,程行從後門走出教室門口,就看到從前門走出的薑鹿溪向這裡走了過來,程行的目光望向了她的右手。
她的右手手掌間,一片粉白。
看到程行的目光,薑鹿溪將手掌翻到了後麵。
然後穿過走廊,下了樓。
到了廁所後,薑鹿溪並沒有進去,而是在廁所旁邊的水龍頭處,用水洗了洗手。
程行則是在外麵站了一會兒,現在的氣溫恐怕已經是零下了,與人說話時能看到明顯的哈氣,寒風吹打在臉上,如刀刮的一般。
樓下的楊柳枝在風中狂舞,那光禿禿的樹枝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一陣寒風吹來,程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然後揉了揉有些凍僵的臉。
程行在樓下的燈光中見到了薑鹿溪。
然後她出現在了三樓的樓道,走到了程行的麵前。
“謝謝。”程行道。
“不用。”薑鹿溪靜靜地看著他,說道:“老師接電話出去了,我做完了沒事,就想去做做其它的題。”
“我說的是杯子。”程行看著她笑道。
薑鹿溪抿了抿嘴,然後狠
狠地瞪了他一眼。
程行在笑,薑鹿溪則是跑回了教室。
程行也從後門走回了教室,然後將後麵的門給關上。
不久後上課鈴響起,段為國走進了教室。
第二節課段為國就不講題了,而是安靜地讓學生們自己做起了題。
到了高三之後,不論是哪一科,都基本上是這樣的常態了。
安靜地晚自習結束後,段為國離開教室,眾人也都開始收拾東西下樓。
程行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在教室裡留了一會兒。
而此時的陳青走了過來。
“能到外麵聊聊嗎?”陳青看了看,雖然已經放學好幾分鐘了,但是教室裡選擇繼續在教室裡自習一會兒的學生不少,有將近二十多人都還沒走呢。
薑鹿溪旁邊的孫瑩和趙靜都沒有走。
而孫瑩看到陳青去找程行之後則是說道:“陳青去找程行了誒,不知道什麼事,話說以前的時候天天都能見到程行跟陳青一起回家,現在都很少見了。”
“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怎麼老喜歡八卦彆人的事情。”寫完一道題的趙靜抬起頭笑著說道:“這麼喜歡八卦的話,以後不當個記者可真屈才了。”
“你還彆說,我以後還真想當個記者,不當記者的話,去當個主持人也不錯,再不然就去給人家當婚禮司儀去,反正我就喜歡熱鬨嘛。”孫瑩笑道。
“不過難道你不好奇陳青找程行是什麼事情嗎?還有鹿溪你今天怎麼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幫程行的啊?就不怕被老師看到或者是被班級裡的一些大舌頭好事精告訴老師向老師打報告啊?”孫瑩問道。
趙靜也好奇地向著薑鹿溪望了過來。
相比陳青去找程行什麼事這個八卦,對於今天晚上薑鹿溪在黑板上幫程行寫答案這個事情,趙靜更想知道後者的答案。
雖然跟薑鹿溪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還沒有見過她對誰有那麼上心過呢。
“程行之前幫過我,所以得幫回去。”薑鹿溪平靜地說道。
“倒也像你的性格。”趙靜笑道。
而此時的孫瑩,則是轉過頭趴在後麵的桌子上安安靜靜地看向了後麵的兩個人。
“外麵天冷,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程行笑道。
“我要說的話不多。”陳青看著他道:“彆人能幫得了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她可以幫你做這一次弊,下次呢,高考呢?你總歸還是要自己去高考的,所以你要真的想考個好的大學,就得去認真地複習才行。”
“嗯,謝謝。”程行笑道。
“嗯。”陳青點了點頭,轉身跟在門口等待著她的王顏她們走下了樓。
隨著時間的流逝,教室裡的人也都漸漸地離開了。
等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薑鹿溪還是沒走後,程行走了過去,他問道:“怎麼還不回家?”
“你的英語練習冊呢?”薑鹿溪抬起頭問道。
“天冷,早點回家吧。”程行看著她道。
薑鹿溪搖了搖頭,道:“之前說好的,在你家給你上家教課的時候之所以能四點鐘就回家,是因為每天放學之後留在教室裡再幫你補習一會兒,你要是不同意的話,那下次再給你補習的時候,就得下午五點再回去了。”
程行走回去將練習冊拿過來,道:“那快開始吧。”
這個倔丫頭,拿他的話堵他,程行確實沒辦法。
“哪些地方不會?”薑鹿溪問道。
程行在練習冊上指了出來。
二十分鐘的時間過去後,程行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晚安,風大,路上注意安全。”程行道。
薑鹿溪沒吱聲。
兩人在樓下分彆,程行迎著冷冽的寒風出了學校。
不多時後麵響起自行車的聲音,然後就看到薑鹿溪蹬著車子,從他的身邊路過,昏黃的路燈將她騎車的影子拉的深長,她就像一朵在風雪裡傲然挺立的寒梅,疏影清雅、幽香迷人,風雪與磨難都沒能壓垮她,反而使她愈發堅韌。
在大多數人經曆跟她一樣的命運都會怨天尤人抱怨世道不公時,薑鹿溪一步一個腳印,靠著自己,從磨難中走了出來。
幾百上千個日日夜夜如這般在深夜裡的穿行。
對彆人是修行是鍛煉是成長,對薑鹿溪是尋常。
隻是磨難,對她確實太多了一些。
回到家的薑鹿溪,在背著奶奶小心翼翼地去給團團圓圓喂食時,她喊了許久,團團圓圓都沒有像往常一樣出現在她的麵前,去圍繞著她的褲腳去打轉。
當薑鹿溪回去點燃一根白色的蠟燭,用手擋住風,重新返回這條胡同時。
胡同上的雪,還在往下麵滴著水。
胡同裡的兩隻貓,依偎在一起,已經一動不動了。
它們躺在化了雪的雨水裡,腦袋還在向著北方。
因為北方,是薑鹿溪家在的位置。
北風呼嘯,穿過小巷,吹打在了薑鹿溪的身上。
薑鹿溪不顧臟的將它們抱起,然後呆呆地愣在了那裡。
蠟燭落地,於是成殤。
……
(本章
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