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瑛快速和季因對視一眼，回道：“嗯，睡得挺香的。”
導遊笑了起來：“那就好，我還擔心月交葉燒的太少，你們晚上休息不好呢。”
張瑛愣了一愣，“月交葉？”
“喏，就這個，月交葉，助眠用的。” 導遊指著防水袋裡的碎葉，笑著說：“我們在這裡住慣了，環境再怎麼不舒服晚上也能睡著。但是你們不一樣，城裡人，過來徒步旅行，十個裡麵有九個都是睡不慣的，隻能睜著眼睛到天明，第二天彆說徒步時了，光是走1小時都費勁。”
“後來吧，我就想怎麼讓你們睡得更好一些，琢磨過來琢磨過去，決定用月交葉。”
“這是方圓之地的特有植物，安神助眠的，在火堆裡放上幾片，你們晚上就能睡得踏實些。”
季因想起來，昨天確實在火堆裡看到了一些類似的樹葉，葉麵上有淡白色的波浪紋，很有特色。但是當時火堆裡有很多枯葉，都是眾人搜集來助燃的，她就也沒有多想。
——如果導遊說的是真的，那麼昨天眾人睡得這麼沉就找到原因了。
聽到這裡，張瑛明顯放鬆了許多，肩膀不再緊繃著，笑著說：“紅姐不愧是資深導遊，心思太細膩了。不過今晚應該就不用了吧，白天累得夠嗆，估計睡得快。”
“那行。” 導遊扭頭看向洞外，歎了口氣：“耽誤了快一整天，估計是很難按時帶你們走出去了。”
這兩天導遊一直在強調要準時帶她們走出雨林，難不成這是副本通關的要求？
蘇漫遲“欸”了一聲問道：“那有什麼近路可以走嗎？”
“有倒是有…” 導遊語氣有些遲疑。
張瑛很有眼色地問：“怎麼了紅姐，那條近路有什麼問題嗎？”
導遊抿著唇，麵露難色，沉默了好幾秒，歎口氣說：“那條近路其實就是橫穿雨林，從我們現在這個方位來看，必定會經過神廟。”
神廟…
那個供奉著伏羲女媧的神廟？
“按照族規，你們作為外人，是禁止接近神廟的。” 導遊臉上露出掙紮之色：“…算了，就破例一次吧。事出有因，父神母神不會怪我的。”
說完，她又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地低聲呢喃了幾句。
等導遊再次睜眼，張瑛非常自然地又和她搭起了話。
“紅姐，那你們族人現在還是生活在雨林裡嗎？”
“那倒沒有了。” 導遊搖頭：“十幾年前，我們全族都搬到了隔壁的鎮子上，好在離得不遠，車程也就1個小時。”
“那挺近的，方便。” 張瑛說：“那你們族人是不是也都從事旅遊業啊？”
“嗯，還有十來個人吧。” 導遊頓了頓，“做其他行業的也有，什麼賺錢就做什麼唄。”
“哦這樣啊，挺好。” 張瑛往火堆裡添了一點樹藤，繼續和導遊聊了起來。
看著張瑛如魚得水地套著話，蘇漫遲悄悄用手肘戳了戳季因，小聲感歎：“不愧是經紀人。” 又頓了頓，“不過困困，我怎麼覺得這個副本不像D級呢？”
蘇漫遲細數著：“從昨天到現在，就碰到了一條蟒蛇而已，那個姓孫的男的雖然失蹤了，但感覺和這個雨林副本沒什麼關係，倒像是自己離開的。” 她微微皺起鼻尖：“這難度怎麼還比不上我們當初那個喪屍副本。”
季因也有同樣的感受。
係統評級不會騙人，那就意味著還有很多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她們。這種感覺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讓人心裡沒底。
“陳慶國不是說D級副本隻有70%的存活率…” 說到這裡，季因頓了頓才繼續：“即使算上孫強，估計也還是得…”
死一兩個人。
聽到這裡，蘇漫遲瞬間正襟危坐起來。看著還在侃侃而談的張瑛導遊兩人，她壓低聲音道：“困困，要不今晚我倆輪流守夜吧。”
誰知道今晚會不會又有人“失蹤”。
兩人約定好，蘇漫遲守前半夜，季因守後半夜。聽了一會兒張瑛和導遊兩人聊天，夜裡十點左右，火堆漸滅，四人決定休息。
深夜的雨林並不安靜，窸窸窣窣的聲響不絕於耳，季因雖然閉著眼睛，但睡意卻很淺，支著耳朵聽著外界的動靜。
一開始，她還會草木皆兵，但到後來就習慣了，甚至在這種白噪音裡逐漸醞釀出了一些睡意。
又過了半個小時，她終於是沒有撐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
季因連著做了好幾個噩夢，在經曆了被蟒蛇纏死、被鱷魚咬死、被毒蜂蟄死之後，她掙紮著睜開眼睛。
係統麵板上顯示已經是淩晨4點，離日出隻剩一個多小時。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等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季因勉勉強強看清楚了洞內其他三人。
蘇漫遲已經睡了過去，估計是守夜守到一半沒撐住。
而導遊和張瑛兩人呼吸平穩深長，看上去睡得很熟。
四周的環境與她睡著之前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幾次深呼吸後，季因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靠在樹木板根上閉目養神。
隻是，沒過多久，她卻在四周近乎和諧的白噪音中，聽到了一陣極為規律的“咯吱”“咯吱”。
——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咀嚼。
*
季因立馬撐著地坐直，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刀，側身蹲在地上，凝神靜聽。
這道聲音似遠似近，像是睡得半熟時的蚊音，就在人即將覺得要消失的時候，又突然冒了出來。
但萬幸，聲源並沒有靠近，隻一直停留在樹洞不遠處的位置。
…是什麼小型齧齒動物在進食嗎？
季因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也擔心手電筒的光亮會打草驚蛇，隻能按捺住出去探查的好奇心，耐心等待天色變亮。
聲音又持續響了半個小時，天終於開始蒙蒙發白。
等到外麵的天色已經亮到可以肉眼看清楚，季因透過板根的縫隙貓著腰往外望了幾眼，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絲毫異常。
而咯吱咯吱的咀嚼聲依舊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