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個月,進宮麵見過母後的就有七人。”薛振冷笑了一聲,補充,“還不算這七人又帶上同行的其他人。”
聽薛振講得這般明細直白,太後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急急地辯解道,“都是我娘家族中之人!我久居宮中,也沒個人說說話,上了年紀總覺得寂寞,便時不時喊人進來陪我聊天打趣,陛下莫要多想。”
“朕從不多想。”薛振看了她一眼,“母後想養麵首不是不行,隻當是個玩物,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的話才講到半截的時候,太後的麵色已經煞白一片。
“但母後的麵首隻能是玩物。”薛振無情地說,“若是威脅到了朕,哪怕隻是動個念頭,朕也不會姑息。”
太後打死也沒想到薛振今日來是同自己說這些話的,更沒想到自己明明已經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行為,卻還是叫薛振查了個一清二楚。
她顫抖著嘴唇,語無倫次地道,“陛下怎麼能這樣說我?我千不是萬不是,總歸是陛下的母親!”
見太後還要嘴硬,薛振不耐煩地道,“嶽成已經秘密殺了,母後不用再想他。”
太後好不容易才將一聲驚呼給咽在了嘴裡。
這個叫嶽成的,正是太後最近喜愛的一個年輕男子,扮作小太監溜進宮中好幾次。
太後今日本來就是想找個辦法給嶽成家中弄點好處來的,誰知道好處沒從薛振口中討到,自己這裝病卻真要被嚇出病來了。
“再有下次,挑個省心的,安安心心當個麵首,朕可以不動他,就當宮裡多養一個太監。”薛振不無諷刺地說。
太後又怒又怕,有心要斥責兩句,但心中也知道自己犯的是個要掉腦袋的大罪,嚇得整個人都軟了,哪裡還能和薛振頂嘴。
“不動母後,一是看在母後身後宋家的份上,二正是因為你是朕的生母。”薛振盯著麵如土色的太後,警告地說,“可這母子情分不剩多少,母後還是掂量著用。”
宋家是汴京城的八大世家之一,昭陽曾設計百年間抽絲剝繭將他們鏟除,這計劃隻執行了個開頭便因她的身死而中道崩殂,薛振隻好用自己的法子打壓勢力過大的世家,雖治標不治本,但也能治上一時。
當下若是貿然鏟除太後,宋家是不會同意的。
八大世家枝葉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萬全的把握,薛振不會動手。
也是真正成為了萬人之上後,薛振才知道坐穩這位置有多不容易。
不是他登基了,便算是真正的皇帝。
想要當好一國之君,需要權衡考慮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可昭陽做得到,在她身邊跟了這麼久的薛振也必須做得到,還要做得更好。
否則他就不配替代昭陽。
薛振轉身朝外走去,全然沒有再過問一遍太後身體狀況的意思——若是太後真能當場被氣死,薛振倒是很樂意的。
“陛下這是還在怪我?”太後在背後厲聲問道,“怪我當年告訴你國師留下的話,告訴你昭陽和你之間隻能活下來一個人?”
薛振停了足。
他沒有回頭,但陰沉冷凝的背影就嚇得太後往後一縮。
她下意識放低了後頭的音量,“我確實有意告訴你這些,可句句都是實話!如果昭陽一直活著,最後死的就是你!”
薛振回過頭來,他陰狠地盯了太後一眼,叫後者剩下的一肚子話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件事,”薛振低沉地說,“我一次也沒有後悔過。”
太後的視線左右飄忽,不敢同薛振對視。
薛振掉頭出了太後的慈安宮,神情冰冷暴戾。
龍輦和大太監都跟在薛振一旁快步隨行,本該保持安靜,可剛得到的消息又不能不開口,隻得等了一會兒薛振步調放慢了,他才壯著膽子開了口。
“陛下,有消息了。”大太監戰戰兢兢地說,“秦相的兒子要從長水鎮回汴京,還帶了一個年輕姑娘,姓顧。”
薛振沒應聲,腳步也沒停頓。
大太監知他在聽,可後半句話卻憋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口,“聽說秦相對那年輕姑娘多有關注,似乎是個極其貌美的女子。”他咽了口口水,“……說是,同長公主長得有些相似。”
薛振的步子猛地停住了。
大太監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幾乎是繃緊渾身的肌肉將最後一句給說完了,“……尚無畫像,已再去細查了。”
薛振扭頭看他,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空白得叫人心生恐懼,“已經六日了。”
從汴京到長水鎮,快馬加鞭隻需三四日,六日足夠慢悠悠地抵達。
畫像?等畫像到了,人早就進入汴京了!
大太監一個字也沒敢接,渾身冒著冷汗地等待著薛振的命令。
年輕皇帝身周的空氣沉得像是叫人喘不過氣來的深海。
薛振站了半晌,才自言自語地說,“難怪他不再來問我要那幅畫。”
秦北淵要畫不成,但他去長水鎮時,一定見過那個姓顧的年輕姑娘。
薛振想到這裡又低聲不屑地冷笑,“秦北淵也是骨頭軟了。”
長得再像,那也是個贗品。
秦北淵竟軟弱到去找個贗品來聊以慰藉。
薛振越想越惱火,“給我把人找出來!”
他倒要看看能讓秦北淵動心的贗品長得能有多像皇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