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拿這個沒皮沒臉的紀長寧沒辦法,隻能送到丞相府裡去找秦北淵。
進丞相府之前,紀長寧又是好一陣奮力掙紮,四個侍衛合力才將他給押了進去。
心腹沒直接帶紀長寧到秦北淵麵前,他先特地去找秦北淵報了這次離京所見所聞,又將紀長寧性情大變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北淵也記得紀長寧曾經的意氣風發——他們兩人的歲數差得並不太多,當時也有不少拿兩人來互相比較的聲音。
隻是紀長寧迅速隕落,秦北淵卻從橫空出世一路走到了如今丞相的位置上。
“無事。”秦北淵道,“帶他過來。”
見秦北淵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心腹立刻放心不少,轉頭出去將大喊大叫、極度不配合的紀長寧提進了丞相府的書房裡。
紀長寧原本還又踢又跳的,見到秦北淵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他甩了甩頭撇開落到嘴裡的頭發,發出響亮的一聲“呸”,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你心中有怨,我知道。”
聽了秦北淵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紀長寧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他正要說話,卻緊接著就被秦北淵的第二句話給鎮住了。
“但如今我千裡迢迢找你,不是為了我自己,更不是為了宣閣。”秦北淵道,“是為了長公主。”
紀長寧呆若木雞地愣了好一會兒,才暴怒地原地跳起兩尺,“放你娘的屁!長公主走了多少年你拿她當幌子來騙我?!”
接著便是一頓令人聽了便皺眉不已的粗俗咒罵,一氣嗬成毫無停頓。
秦北淵靜靜聽完紀長寧的發泄,在他停下來喘氣時才說,“你我認識多年,應當知道我不說假話。”
紀長寧大聲冷笑,“是,你這人不說假話,你隻用模棱兩可的真話將所有人唬得團團轉,握在你的股掌之中!”
在一旁觀看的心腹從不知道從前並稱汴京雙絕的紀長寧和秦北淵居然關係這麼糟糕,心中默默地擦了把冷汗。
——他明明記得從前紀長寧還在汴京時,兩人隻是彼此冷淡罷了。
“你是宣閣的徒弟,他教你了不少。”秦北淵沒有回應紀長寧的怒罵,他的神情從頭到尾都很平靜,“蠱蟲之術,他教過你什麼?”
紀長寧猛地收了聲。
他古怪地盯著秦北淵看了一會兒,道,“怎麼?原來是皇帝讓你來找我的?還是太後?”
“事關長公主。”秦北淵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次,“但我需要你告訴我,宣閣是否曾經為長公主留下後手?”
“我怎麼知道,我一年就被逐出師門了。”紀長寧翻了個白眼。
“我桌上這是一幅畫。”秦北淵不緊不慢地說,“你不如來看一眼再說。”
紀長寧正要再發出譏諷,卻聽秦北淵又道,“你很久沒見過她了。”
紀長寧愣了愣,隨即飛快搶上前去,見到了攤開放在秦北淵桌上的畫。
畫中是名亭亭的少女,眉眼姝麗身姿窈窕,隻一個靜止的瞬間也仿佛能顧盼生輝,令人見之不忘。
紀長寧一眼便認出了畫中人,“你偷藏——”
“這少女名為顧南衣。”秦北淵打斷了紀長寧,“今年十八歲,剛到汴京幾個月的功夫。每年七月初九,她體內蠱蟲發作,會令她昏睡過去。在她的夢中,她見到過長公主,也見到過宣閣。”
秦北淵幾乎沒隱瞞什麼,將知道關於顧南衣的事情簡潔地都告訴了紀長寧。
紀長寧的表情一片空白,他隻是死死地盯著畫像裡的少女。
紀長寧出名時,昭陽還是公主,薛振也尚未登基。
那時昭陽的年紀便差不多如此,他看一眼便不會認錯。
艱難地將視線移開後,紀長寧嗓音乾澀地道,“要我信你,就讓我見見畫中的少女。”
想起今日薛振又秘密出宮,秦北淵沉吟片刻,“今日不可,明日再去。”
“不!”紀長寧意外地執拗,“你風風火火把我綁回汴京,怎麼就不急這一天?我現在立刻就要見到她!”
“若我滿足你的要求,你屆時能否滿足我的要求?”秦北淵問。
紀長寧握緊拳頭,像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半晌,他硬邦邦、不情不願地說,“秦北淵不是算無遺策?”
秦北淵這才點頭起身道,“我帶你去。”
紀長寧幾乎是急不可耐地跟了上去。
馬車穿過汴京的大街小巷,最後駛入了長安巷中。
紀長寧根本坐不住,他時不時急躁地探頭往外看去,連聲催促,“還沒到?”
問到第六遍時,回答紀長寧的人是一路都在閉目養神的秦北淵。
“到了。”
秦北淵睜開眼睛的同時,馬車也停了下來。
紀長寧如同猛虎下山地衝出車廂,往心腹指的院門而去,卻被幾名神出鬼沒的護衛攔住了動作。
秦北淵下了馬車,偏頭對心腹道,“去敲門。”
心腹應聲上前,那些護衛見到秦北淵出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沒人出手阻攔。
心腹得以在紀長寧之前去敲了門。
紀長寧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終於等到門被從裡麵拉開的瞬間,淚流滿麵地朝三步之外的開門之人虔誠跪拜了下去,泣不成聲道,“罪臣紀長寧,叩見殿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