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貴妃怔了怔,下意識地停住話語,微微揚起下巴任由薛振端詳,眼神卻溫順地垂了下去,不冒犯天子的威嚴。
薛振看了會兒,不滿意地道,“抬起眼睛來看朕。”
嚴貴妃顫了顫才照做,她羞怯地掀起眼瞼同薛振對視,才兩三息的時間便紅了耳朵,緊接著整張麵頰都浮起了令人心蕩神搖的酡紅來。
坐在她對麵的薛振卻神情漸冷。
不像。
原本覺得那雙眼睛最像昭陽,嚴貴妃又是從前昭陽誇獎過的貴女,加之嚴家當時需要安撫,諸多理由加在一起,薛振才定了這貴妃的位置。
可現在仔細看,卻一點也不像昭陽。
薛振按捺著煩躁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和嚴貴妃說了幾句話,無視她眼中期待暗示,擺手便令她退下了。
嚴貴妃顯然沒料到這結果,她難掩失望地告退,留下了比之前更為心浮氣躁的薛振。
這份心情令他壓根沒能好好接著處理政務,事倍功半,薛振乾脆將各路戰報卷宗一扔,比平時早了一個時辰就寢。
大太監如同從前一樣,小心地將那幅永遠在薛振視線範圍之內的小像送到了他的床頭。
薛振凝視了畫卷一會兒才合眼入睡。
半夜時,他卻被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夢中昭陽坦然喝下毒藥的那幕曆曆在目,仿佛就發生在昨日一般,令薛振的心臟狂跳個不停。
她在躺下之前,甚至還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他的頭。
薛振揪著胸口的衣服急促喘息了一會兒,眉目陰鷙地起了身,低沉地喚道,“福林!”
外間的大太監立刻被驚醒,飛快地跑入內殿,“陛下。”
“朕要出宮。”薛振已經坐到了床邊,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後頸,發現上麵全是被噩夢驚出來的涔涔冷汗。
大太監驚了個磕巴,“陛下,是現在就出宮?”
話一出口,大太監就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趕緊低頭避開了薛振冰冷的視線,道,“我這就去準備。”
薛振匆忙地擦拭換了身衣服便直接出了宮,馬車直奔長安巷。
他不顧一切地想要見到顧南衣的那張臉。
哪怕隻是顧南衣而不是昭陽,他也想立刻見一眼。
馬車行駛得很急,夜半的街上沒有半個行人,即便有夜巡的官兵上前,見到開路的禦林軍也知道出行之人不必阻攔,紛紛讓路。
薛振心急如焚地到了長安巷幽靜的小院中,卻又近鄉情怯地沒有敲門,在門外頭做了好一會兒的建設,才抬手敲了下去。
敲門聲在小巷裡晃晃悠悠轉了好幾圈。
不出薛振所料,門是被手持利刃的秦朗打開的。
雪亮匕首將森冷的月光反射到了薛振臉上。
畢竟是自小就當皇帝的人,薛振也沒被嚇到,他沉穩地道,“我要見顧南衣。”
“正好,上次我沒動真格。”秦朗麵無表情地回敬。
大太監想起秦朗的情報,又見識過上次秦朗動手的狠厲,頓時一陣毛骨悚然,立刻搶身堵在薛振麵前道,“秦小公子,有話好說!”
秦朗是真一個字的廢話也沒說,衝著薛振就上匕首招呼了。
好在自從前次的衝突之後,大太監每次都注意著帶上不少精銳隨薛振出宮,他們的反應也不慢,接二連三地擋住秦朗、將薛振護到了身後。
薛振隻退了兩步,他隔著幾步距離看秦朗被圍攻時仍然麵色不改,招招都是往致命處去,不由得厭惡地皺起了眉。
這樣粗鄙鄉間長起來的野狗怎麼配留在皇姐身邊!
大太監看雙方打鬥看得心驚肉跳,他焦急地勸薛振道,“公子,往後退遠些吧,刀劍無眼,萬一傷著您……”
他的話音還沒落地,秦朗從不遠處轉眼冰冷看來,手中匕首一揚便箭矢似的脫手而出,朝著薛振的眉心刺去。
一名禦林軍大驚失色,竭儘全力地拉了一把薛振,將後者拽到在地後才避開了這一記暗器。
薛振卻壓根沒有閃避的意思,他看著秦朗將匕首擲出後迅速移開注意力、反手從腰間暗袋又抽出另一柄近身武器,險而又險卻又不急不徐地擋住了下一次攻擊。
即便薛振五體不勤,也能看得出來秦朗根本不畏懼被這幾人圍攻。
——他有將人全殺光的把握。薛振想。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裡,薛振帶出宮的禦林軍已倒下了三人。
大太監嚇得麵如土色,“陛……公子,咱們還是先行一步回去吧!”
薛振冷聲道,“不。”
轉身就走當然是最好的做法,這薛振也知道。
但這一次他不想和秦北淵一樣全憑理智做事。
眼看著局麵就要完全傾向一方,薛振聽見了從秦朗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邵公子,讓你的侍衛停手。”她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