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稍稍的一猶豫,秦北淵已經跑得隻能看見一個背影了,幾名禦林軍隻得作罷。
誰知道才過了一小會兒的功夫,薛振竟然也跟著從同一個出口裡跑出來,這下幾名禦林軍更為震驚,一同下跪道,“見過陛下!”
“取馬來,”薛振沉著臉命令道,“朕要回汴京。”
禦林軍大驚失色,領頭之人忍不住抬頭道,“陛下,今日是祭天,下午還要去宗廟……”
“不去了!”薛振怒喝。
他是追著秦北淵出來的,不知道秦北淵究竟有什麼彆的事這麼急,薛振卻害怕恐懼著自己離開汴京前的計劃會真的成功。
秦朗和秦北淵費儘心思都要弄到的東西,一定是有用的。
如果這珍貴的、隻有一根的蟲笛碎了,他拿什麼來還?
薛振歸心似箭,但他是皇帝,而今日又是個實在特殊的日子,想脫身並不容易。
朝臣們已開始列隊準備下午的祭天內容,幾名近臣先是看見秦北淵居然隻帶著心腹兩人騎馬飛奔出皇陵時便已經紛紛詫異地交頭接耳起來,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急事才令秦北淵如此急迫地離開。
再看見薛振也沉著一張臉從同個方向走來的時候,文武百官心裡都有點沒底了。
——難道是要打仗了?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宋太後病逝,也不是需要秦北淵從祭天半路直接離開的理由。
“陛下,陛下!”福林遠遠瞧見薛振的身影,不得不一路跑著追上前去,壓低聲音道,“陛下要去何處?”
“牽馬,回京。”薛振沉著臉說。
福林大驚失色,好不容易才控製住了自己的音量,“不可啊陛下!”
薛振陰鷙地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更沒有慢下步伐。
福林隻得苦哈哈地追著他勸,“陛下,百官還在此處等著您,大半個汴京的百姓也在等著您酉時回去,若是您現在回京,這之後的事情可怎麼辦啊!”
彆的事尚且好說,祭天沒有皇帝還怎麼繼續得下去?
見薛振充耳不聞的樣子,福林咬咬牙,道出一句勸薛振時極具殺傷力的話來,“陛下不是答應長公主要當個好皇帝的嗎?”
這話一出,薛振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
他身周的氣氛沉得像是雷雨前的天空,“你拿皇姐來威脅朕?”
“陛下,這是一年一度的祭天。”福林都快急哭了,“您即便有什麼急事,也不耽擱這兩三個時辰,先派人快馬加鞭回程去辦就是了!”
彆的不說,將領侍衛拉一個出來,總比足不出宮的皇帝禦馬來得更熟練、更快吧!
薛振克製地閉了閉眼,雙手捏緊的拳頭被掩在寬袍大袖之中。
他覺得自己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可身體卻如墜冰窟、感覺不到一絲熱量。
回到汴京去阻止韓校尉是薛振唯一的念頭,可他這一刻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
恐懼、狂喜,還是彆的什麼?
“讓韓校尉待命,什麼都不要做,”薛振啞聲道,“用最快的馬。”
福林悚然一驚,不敢多問,立刻稱是離去安排。
薛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頭往汴京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仿佛能隔著這遙遠的距離看見長安巷,可一眨眼卻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伸手觸不到的距離能將人逼瘋。
薛振答應過昭陽要當個好皇帝,而好皇帝不能在祭天這樣的大事上任性一絲一毫。
年幼時,薛振是能偶爾任性的那個人,而秦北淵從來一絲不苟;可現在,秦北淵拋下了一切趕往汴京,薛振卻不得不被困在這恢弘的皇陵之中。
在百官的注視中過了不知道多久,薛振才踩著沉重的步伐往回走,每一步都仿佛陷入泥潭沼澤之中一般,走得格外艱難。
嚴貴妃匆匆走到薛振麵前行了禮,擔憂地伸手試探去扶他,“陛下,可是宮中有什麼變故?”
薛振沒有避開嚴貴妃的手,他疲憊地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無事。”
嚴貴妃仍然不太放心,勸說道,“若是陛下身體不舒服,祭天便晚一些再開始吧。”
“不必,”薛振不知道自己的麵色有多蒼白,“按部就班地來,朕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嚴貴妃不明所以地應下,小心翼翼地扶著薛振到了百官前列,那架勢頗有幾分未來皇後的架勢。
臨到台階下時,薛振低低地問,“什麼時辰了?”
嚴貴妃瞧了一眼時間才答道,“午時過了三刻鐘了。”
薛振喃喃道,“不久,還能趕上。”
嚴貴妃顯然不知道薛振說的是什麼,但她聰明地保持了沉默沒有追問,隻乖巧地在薛振身旁當了一個富麗堂皇、前程遠大的花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