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景撓了撓腦袋,“我也沒有見過,可這字跡怎麼看怎麼像是……大哥你的啊!”
李承淮一怔,“你沒看錯?”
“大哥的字我從小看到大了,還是你
教我提筆寫字的呢。”李承景不滿道,“不然你讓盛叔看看我認錯沒!”
李承淮偏了偏頭,“盛叔。”
身旁忠仆接過信紙一掃,也愣了下,“確實……有九分像,哪怕我和六少爺來模仿,也不會有這般相似。”
李承景得意道,“你看,我一個人或許有可能看錯,兩個人總不可能都認錯吧!”
他頓了頓,又疑惑地問,“顧姑娘的字怎麼和大哥這麼像?”
李承淮沉吟
片刻,轉身道,“我換身衣服,這就去找秦北淵。”
李承景一愣,快步跟了上去,道,“大哥怎麼了?顧姑娘的信怎麼和秦相扯上了關係?”
“顧南衣是給我傳信,但信的內容並非是她要傳達的內容。”李承淮道,“這還不一目了然?”
李承景:“……”哪裡一目了然!?
李承淮沒同弟弟解釋太多,讓盛叔去準備馬車,自己換了身低調的衣服便離開了李府。
馬車行駛到見麵的地方還要一段路程,李承淮的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不斷地輕輕敲動著。
昭陽長公主走後,他鮮少因為什麼事情緊張成這樣了。
可一來,顧南衣就是假死的昭陽,這李承淮自己早有猜測,又得到了秦北淵的確認;二來,偏偏她選擇了仿字跡、還是他本人的字跡,用這手法給他寫了信。
李承淮有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他非常擅長於模仿他人字跡。
這就像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天賦,李承淮隻要看過一個人的三五張字帖,再動手隨意琢磨一會兒,便能□□不離十地將那人的筆跡模仿出來,這能力可謂駭人聽聞,官場中誰人聽了都要忌憚三分,因此李承淮向來是保密的。
當然,在昭陽麵前保不住密。
當從前李承淮的眼睛還完好、昭陽政務繁重忙不過來時,他甚至還給昭陽代勞代筆過。
——意思就是,他模仿著昭陽的筆跡和語氣去批複原本應該她一一過目的卷宗奏本,分擔去一些次等重要的政務,好讓顧南衣能有喘口氣的功夫。
這原是他們兩人之間才心知肚明的事情,信便是用這一點巧妙地傳達了一條信息給李承淮。
李承淮皺眉正坐在馬車內沉思。
他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但還不算太糟的是,顧南衣願意提前發出警告。
按照她習慣,這是不會將他列為敵人的信號。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才緩緩停下,李承淮起身下車入了麵前的茶樓。
茶樓中空無一人,隻有小二在門口等候,“李尚書,裡麵請。您傳話得突然,丞相府又離得遠些,秦相恐怕還要過會兒才到。”
李承淮略一點頭便往裡麵走。
這是秦北淵名下的產業,是個見麵密談的好地方,李承淮這是第三次來,自然輕車熟路。
在秦北淵抵達之前,李承淮坐在椅子上,已將能推算出的內容都推算得差不多,隻等秦北淵來補全最後的幾處漏洞。
聽
見秦北淵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靠近時,李承淮已經冷靜下來,他甚至能提起小二送來的茶壺給秦北淵倒了一杯茶,而後道,“我答應同你合作那日就知道你一定瞞了我什麼,但我沒想到竟有這麼重要。”
重要到連還沒有聯想到全部個中內情的顧南衣都會動手給他寫信、主動戳穿自己的身份。
……當然了,李承淮早就猜到,他也覺得顧南衣早就知道他猜到。
秦北淵步入室內,坐到了李承淮對麵。
“顧南衣在去通寶的路上被人襲擊,”他道,“這是你我事先都預想到的,她收到的信多半是引她離開汴京城的誘餌,但為了沈其昌,她一定會去。”
“——而這是個引蛇出洞的機會,你我說好了。”李承淮笑了笑,“但你沒告訴我,你早就知道背後那人是誰。又或者,你甚至知道那人要在殿下麵前栽贓我?”
秦北淵淡淡道,“擅長模仿他人字跡的不止你一個,托你的福,我也是前不久才剛剛確認他的身份。”
“同秦相合作果然隨時都要小心引火燒身,一不小心就成了你的踏板。”李承淮不無諷刺地道,“難怪殿下以前從和你冰炭不容。”
秦北淵麵不改色,“你知道我是在祭天的時候進入昭陽墓中、見到空棺後,才去找她當麵對質確認身份的,但關於那日,我沒有將全部都告訴你。”
李承淮溫文爾雅地笑道,“秦相驚訝到在下了。”
他當然一點也不驚訝。
哪怕是合作,但這人可是秦北淵。他心裡想十,說出口的能有一二便相當難得了。
“當時皇陵中除了我和薛振,還有一個人,”秦北淵說,“也是個老人。他同肖忠有六七分相似,隻是年齡差距太大,對不上。”
肖忠才四十多歲,秦北淵在墓中見到的那老人卻已經連眼睛都渾濁了。
“肖忠沒有能興風作浪的家人,這在判他死罪時已經再三確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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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最不可能的變成了最可能的答案。”
李承淮垂了垂眼,他以肯定的語氣接上了秦北淵的話,“所以那隻能是肖忠本人,隻是他因為某種原因無故迅速衰老。”
“他千方百計要進入皇陵中,又想捉住顧南衣,”秦北淵說,“而顧南衣有如奇跡的假死複蘇後,數年來一直保持著十五歲的模樣。”
李承淮抿了口茶,下了定論道,“肖忠想要殿下身上的不渡救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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