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侍郎正罵得激憤,突地聽見腳下叮地一聲嚇了跳,趕忙低頭去看,卻見到一支銀色的袖箭從他的鞋尖穿過,釘入地磚,將整隻鞋子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隻差那麼毫厘,被釘住的就不是他的鞋子,而是腳趾頭了!
嚴侍郎想到這裡,背上頓時冒出一陣餘悸冷汗。
朝官們本來都低頭垂眼聽著林禦史和嚴侍郎的交鋒,嚴侍郎卻突然停了下來半晌不說話,倒叫他們好奇起來。
嚴侍郎咽了口口水才抬頭去看昭陽和她身後那個麵生的侍衛,恨得咬緊了後槽牙。
林禦史這時才道,“臣今日敢彈劾嚴侍郎,自是有證據的,若陛下許可,今日便可移交到三法司手中!”
小皇帝不太確定地看了昭陽一眼,見她頷首之後才道,“那便照著林禦史說的辦。”
昭陽點了幾人令他們協查,又道,“嚴侍郎可還有話要說?”
嚴侍郎自然是沒有的,可他窘迫地用力抬了幾次腳,竟都不能將袖箭鞋子給□□,一時間就跟一隻被釘住的蜣螂似的在原地動彈不得,十分尷尬。
“沒有的話便歸列。”昭陽道。
嚴侍郎的臉這會兒已經成了絳紫色,幾次嘗試無果後,他一閉眼睛將鞋襪和袖箭一起留在了原地,光著一隻腳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禦史謝了恩正要歸列,餘光瞥見那隻留在原地的靴子,臉色一僵:嚴侍郎瘋了?
袖箭發出的聲音並不響亮,隻有離得近的幾人才注意得到。
秦北淵自然就是其中一人。
他甚至瞥見了袖箭的軌跡,知道這是什麼人悄無聲息地射出來的。
秦朗負手站在昭陽身後不遠處,見秦北淵朝自己看來,毫不示弱地眯眼同他對上了。
最後退朝時,還是兩個太監上去協力將嚴侍郎的鞋子救了出來,但見著這一幕的人數不勝數,嚴侍郎黑著臉接了自己的鞋子,還要告罪又謝恩,好不容易才脫身離開。
退朝後,昭陽將小皇帝帶去沈其昌那兒便徑直去了禦書房,路上時她才對秦朗道,“你將自己暴露了。”
“暴露才好。”秦朗不以為然。
衝著他來,總比衝著她好。
秦朗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想殺他,有過這個想法的人都已經死絕了。
昭陽偏頭看了他一下,“我說的是,秦北淵恐怕也注意到了你。”
秦朗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等他知道你也姓秦,再照你們的年齡推測,你們二人說不定能被傳成是兄弟。”
秦朗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秦北淵今年二十五歲,好似比你年長。”昭陽著重念了年長兩個字。
“……不。”秦朗從牙縫裡擠出拒絕。
昭陽於是又換了個話題,她問,“金鑾殿上一塊磚,你可知道要花工匠多少功夫?”
秦朗:“……”反正他現在一窮二白,賠不起。
“你同以後的我一道住,誰養家的?”昭陽又問。
秦朗:“……你是一家之主。”
昭陽了然地哦了一聲,她扭頭看了一下秦朗,道,“那這地磚修繕的錢便還是從我賬上支出去。”
秦朗凝重地垂眸,開始尋思下次出手時是不是該留點兩分力氣,比如,把袖箭隻射到人腳上,又不穿透地磚,這最多就濺點血出來,不至於壞了地磚。
“那時其實你不必出手,”昭陽步入禦書房中,聲音帶著幾分漠然,“他即便有威脅之意,也不會真在金鑾殿上對我做什麼。”
“那也不行。”秦朗想也不想地道,“他沒把你看在眼裡,我就讓他嘗嘗一樣的滋味。”
他就在身側,卻讓人大張旗鼓地給顧南衣威風看?
秦朗怎麼可能讓這種事在自己眼前發生。
昭陽聞言停下了腳步,她探尋似的偏頭問秦朗道,“這在以後,你我之間,是件習以為常的事情嗎?”
秦朗有點不太確定昭陽問題中“這”所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是他一言不合就出手、她負責賺錢養家、還是彆的什麼?
秦朗擰眉思考了片刻,覺得無論是以上哪一件,對昭陽的疑問,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抱著自省的心態沉重地點了一下頭,便見昭陽彎起眉眼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笑容。
“十四年七個月又二十一天,”她喃喃地道,“原來是我從前等得還不夠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