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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你起來,先吃藥。”葉知瑜將回春丹融進溫水中,方才送到容與唇邊。
少年乾燥起皮的唇瓣印在水杯邊沿,被水滋潤後總算看起來沒那麼令人揪心。他虛弱地抬眼,看向正扶著他的少女。
由於虛弱,原本冷漠疏離的眼神此時竟有了幾分茫然柔軟,黑白分明的乾淨雙眸仿佛能看進人的心裡。
葉知瑜扶著他,隻覺得他單薄的嚇人,單衣之下一摸全是骨頭。
這過得比她當初還慘。
看著容與身上的傷痕,她麵上的笑容不自覺褪去了些許。
“吃了藥就睡吧。”等容與吃了藥,她便幫他躺回床上。
容與蓋得與其說是被子,不如說是破布床單,於是她取出之前陳意鶴送的錦裘,將她蓋得嚴嚴實實,最後堵上破屋幾處顯眼的破洞轉身離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為什麼要模仿陳玉?”係統不解問道,“你這不是生怕容與不誤會麼?”
“你以為我在走反派治愈路線?”
“不是嗎?”
“當然不是,”葉知瑜簡潔道,“最近的劇情都太平淡了,需要我加戲。”
“什麼戲?”
“自然是反派心上嬌之真假白月光線。”
葉知瑜嘴皮子非常利索,說一長串名字不帶磕絆的。
係統消化了兩秒:“你易容得近似她,就是為了讓容與誤會?”
“還不算傻到家。但僅僅是輪廓和語氣的相似,誤導性還不夠足。”
“那還有什麼?”係統回憶了半天也沒想到。
“給他蓋的錦裘。”葉知瑜解釋道,“陳玉和陳意鶴同出陳氏嫡支,這種用度定製都是一族的。”
係統震驚無言。它忽然想起,那天陳意鶴代表妹道歉,詢問要什麼賠償禮物時,葉知瑜的回答。
難道從那時起她就在算計了麼?
係統細細品味,發現這個劇情展開居然比它拿出的為師兄擋刀更加氣人虐心,頓時無話可說。
可隱約服氣之餘,它還是忍不住道:“你現在這樣玩火,要是容與真的以為陳玉才是白月光怎麼辦?而且這樣的劇情不會很憋屈麼?你喜歡?”
“進去的是楚瑤,我易容的像陳玉,這件事本身在邏輯上就是有問題。更彆說,就憑陳玉的智商,她玩的過我?”葉知瑜無所謂道。
係統沉默了兩秒,它發現自己其實甚至不需要鞭策,葉知瑜的決斷本就比它想的還要冷靜無情。
半晌它隻問了個很在意的問題:“容與要是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想?”
“嗯?”葉知瑜想了想,“按他的性子,可能會殺了陳玉?或者折磨她?”
她的語氣沒什麼同情:“但也不用他出手,收拾那倆本就是我的事。”
把陳玉暴揍一頓,然後誤認陳玉為恩人的容與同她發生爭吵,出現誤會……嗯,非常標準的套路。
“我是問,他知道這是你的安排會怎麼想?”
“……”
“之前我有時候覺得,你是真的有點喜歡他。”係統說道。
所以才會極力阻止葉知瑜和容與的接觸。
“真要如此,我就不會進無情道門。”葉知瑜淡淡道。
“容與也進了無情道門。”係統說道。
而這一次,係統並沒能等到回答。
它甚至以為葉知瑜沒聽到這句話。
但許久之後,葉知瑜忽然乾巴巴道。
“認錯梗是一次性的……不會有下一次了。”
*
容與醒來時,隻覺得頭疼欲裂,嗓子乾渴到極點,背後全是粘膩的汗水,卻並不覺得冰冷——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身處溫暖的被窩中。
想到溫暖這個詞,他居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種積極正麵的情緒,分明從來都不屬於他。
他掀起身上華貴溫暖的毛皮織物,涼風帶來一絲冷意,好在終究是退燒了。
他看向房間中央的破桌,一瓶未開封的固元丹,專用於固本培元。
屋內還有不少新出現的其他物品。
小爐、水壺、保暖錦裘、藥物。
儘是他當下最需要的。
昨晚的那人,甚至還好心幫他將這破草屋裱糊了一番。
看著錦裘上刺繡精致的【陳】字紋樣,以及昨晚朦朧中感受到的溫柔……
容與垂下眼瞼,似乎陷入了思索。
山下。
“容與醒了!”瞧見這一幕,係統甚至比葉知瑜還要激動,立刻叫道,“他在看著錦裘和藥瓶思考呢,肯定是在想誰是他的救命恩人!”
葉知瑜被它這樣鬨騰,有些嫌棄道:“醒了就醒了,你這麼積極乾嘛,我都沒你那麼操心。”
係統沒吭氣,隻是緊盯容與的行動,給他的每個微表情做理解,嘴巴沒停的給葉知瑜報點。
“完了魚魚,他盯著陳字家紋看了好半天,然後把錦裘很愛惜的收起來了。”係統怒氣衝衝道,“他好像真的覺得陳玉是他的救命恩人?”
“哦。”
“他真的有腦子嗎?陳玉那種人怎麼可能會半夜照顧一個快死的廢物啊。”係統氣得不行。
葉知瑜麵無表情:“這本身就是我的安排,他誤會才說明我的安排沒有白費,你為什麼要委屈?我受委屈你不是才應該高興麼?”
係統支支吾吾半天:“……反正他這麼傻,不配做男主,我看陳意鶴都比他好。”
葉知瑜不知道係統抽什麼風。
正如她對陳意鶴厭惡排斥一般,她對容與也純粹隻當工具人,容與誤會白月光身份,她隻會覺得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