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終究是躲下來了。
王意薇不放心地回頭看他一眼,準備確認他沒事再上前助戰。結果這一瞥,就看到姚末仿佛燃燒著火焰般閃閃發亮的眼睛。
“我的卜算果然絕不出錯!”他熱情地喊道,“這不就應驗……咳咳咳……”
他的自得沒能持續多久,便因持續灌進嘴裡的風雪而嗆得連連咳嗽。
王意薇無語,好在他問題不大,於是她便振劍上前助戰。
【姚末感覺腦子好像也不太正常(無貶義)】
【這劇裡有正常人麼?】
【但這怪物好醜,我不喜歡,魚魚快乾掉它】
彈幕發出了靈魂吐槽,並且非常誠實地做出了劇情要求。
與葉知瑜二人廝打在一起的凶獸通體灰白,在雪地中極易隱藏自己,同時身體線條流暢舒展,身體纖瘦得以,仿若雪豹,又有著比雪豹更為猙獰結實的肌肉,麵目凶惡醜陋,隻有一雙眼睛,渾濁深黃的眼瞳機警地向四周打量,尋覓著最佳進攻時機。
但相比噬金獸這種非金丹期修士難以對付的凶獸,這怪物的實力便要弱上不少,最開始也隻是占了偷襲的便宜罷了。
因此三人聯手下,很快便將這無名怪物就地斬殺。
“如此弱小,也敢上來送死。”丁如玉嗤之以鼻道。
“因為它饑腸轆轆。”姚末胡亂拍掉身上的雪花,哆哆嗦嗦地湊過來,“所以才鋌而走險,試圖以速度優勢擊殺吞噬我,然後迅速逃離。”
他看得比丁如玉更為仔細,早在後者將那怪物凶殘的開膛破肚時,他便分析出了這凶獸的行為動機。
“哦。”丁如玉本想附和讚歎,然而想到說這話的人是誰,便硬生生咽了回去。
葉知瑜此時也懶得耗費靈力加入這種沒營養的談話,她剝下怪物的皮,簡單料理後遞給姚末。
“披上。”
姚末皺眉看著還散發這血腥汙濁氣息的皮毛,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受到環境條件限製,葉知瑜甚至沒有用清水訣清洗滌蕩皮毛,而是就著冰雪涮了涮便想叫他穿上。
“彆挑三揀四。”葉知瑜簡潔地說道,“這怪物皮毛有隱藏偽裝的作用,你無法用靈力庇護自己,那至少加強隱匿能力。你這一襲黑袍在雪原中太顯眼了。”
見姚末還頗為抗拒,葉知瑜再不給他猶豫抗拒,直接往他身上一披,再以麻繩捆緊:“不許脫。”
姚末癟癟嘴,但在葉知瑜嚴厲的視線下,還是忍了下去。
現在情況緊急,根本沒有與姚末插科打諢的時間,葉知瑜隻想最高效率的解決溝通問題。
看著姚末委屈的模樣,又發現在姚末披上那身皮毛後,四人受到的攻擊頻率確實降低了不少。一道粉色發光彈幕不由在姚末頭頂飄過。
【所以,這就是女友力吧?】
緊跟著一道棕色彈幕低調劃過。
【不,這是男友力。】
*
隨著時間推移,四人解決敵人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倒不是說怪物越來越強,四人難以招架。
而是……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怪物根本就沒停過?”一直沉默的王意薇忽然猶豫開口,“雖然每個都不怎麼強,上來跟送菜似的,但無窮無儘,基本固定時間會出來一個……”
“我還以為你早就發現了。”姚末一開口就叫人想打他,“這就是車輪戰啊。”
王意薇一怔,姚末嗤笑道:“丁如玉和葉師妹都以爆發性招式見長,而我幾乎沒有正麵戰鬥能力,你則什麼都能上手,什麼都不精通……對付這種隊伍,可不是車輪戰最合適。”
姚末冷笑道:“雖然配隊不是最適合我們能力的搭檔,但是在試煉方麵,卻根本是專門衝著我們的弱點去。”
“海濟帆為了屠滅我們,當真用心良苦。”
“你……”王意薇原本還要反駁,但不知出於什麼心態,或許是因為消耗靈力過多節省體力,她忽然發自內心的疲憊,以至於懶的開口維護海濟帆。
如果不是海哥哥做的,等他們到了中央核心就什麼都清楚了,到時她一定把姚末另一條腿也打斷。
現在說了姚末也根本不會聽,這人根本就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那該如何?”
他們已經走了將近兩個時辰,速度堪稱急行軍,然而周圍景色卻根本未變,仍然是風雪交加的荒涼雪原。
丁如玉冥思苦想,王意薇神色莫測,倒是姚末慢騰騰抬手。
“我有法子,但是你們需要為我阻擋怪物些時間,大約兩個時辰。”
“你且說是什麼法子。”葉知瑜問道。
“這裡的環境即便再怎麼逼真,也不是真正的雪原,而隻要是陣法,就一定有破陣,或者操縱陣法的命門要害。”
“當然現在的時間不允許我慢慢測算要害何在,但想要結束眼前的試煉,卻還是有取巧法子的。”姚末努力在呼嘯冷風中保持聲線的穩定,“隻是取巧法子賭的成分非常大。”
“什麼法子?”
“那就是進入另一個試煉,跳過眼前的,以覆蓋之法解決這個問題。”姚末抱著湯婆子,哆哆嗦嗦道,“但在我測算之時,你們必須將所有怪物為我擋下。”
“這是自然。”三人答應下來。
“另外,我也不能保證下個試煉是否比當下情況更好,運氣如果夠好,或許直接進入陣法中央也說不定……所以賭的成分非常大,你們到時不要遷怒我。”
這是誰都能想通的道理,因此話不中聽,卻也沒人指責姚末。
而漫長的沉默後,無人反對,那便是全員默認的態度。
會出現這種情況並不奇怪,他們這個隊伍雖然不算配置最好的團隊,但有輸出有收集情報,那即使缺少治療,勉強也能夠忍受。
問題受傷的疼痛他們可以忍受,無窮儘的車輪戰卻極令他們難接受。
無論賭的成分有多大,他們現在都姑且算是有了個盼頭。
三人對視一眼,確認都選擇信任姚末後,便結了個最基礎的劍陣互為壁壘,抵抗定時刷新的凶獸。
這種劍陣通行天下,即使眾人從前從未配合過,隻要對這個劍陣足夠熟悉,也能不錯地融入其中,更遑論這三人都算是同輩人中的翹楚。
三人聯手,應對凶獸的戰鬥壓力大大減輕。
委實說,在他們的跋涉過程中,凶獸一直都是這個不上不下的實力,他們即使單打獨鬥也完全沒問題。
真正的困難在於不知終點的單調跋涉路程,以及時不時騷擾的敵人對心態的侵蝕。
顯而易見,他們這一群人,除了葉知瑜,心態都算不上好。
這根本就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圈套。
他們尚且有姚末,能夠以獨門技巧從雪原脫離。然而其他人遇到這種量身定製的陷阱能否及時脫身,卻是個未知數。
可惜這個問題葉知瑜也就隨便想想,畢竟他們現在能自己脫身都頗為艱難。
也不知撐了多久,在這極晝雪原,時間的概念幾乎為零,他們隻能以姚末麵前白玉羅盤的進度作為標記。
破陣對於姚末而言也是相當沉重的壓力,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羅盤,右手揮毫落筆,以血作墨將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古老篆文記錄在錦帛上。
而羅盤上浮雕移動至一個玄妙圖案後,似乎昭示著破陣成功,姚末麵色一鬆,同時口吐鮮血,整個人仿佛喪失了全部力氣般軟軟向後倒下。
丁如玉得了空檔,伸手想扶住他,卻被其嘶聲嗬斥道:“還不快跑!向南跑!”
現在來不及解釋更多,三人都感受到了姚末言語中強烈的迫切,於是連忙帶著他向前衝去。
初時三人還是硬著頭皮衝過去的,姚末沒有明確說要衝到哪裡,他們隻能以最高速度前行,能跑多遠就多遠。
但離開雪原所需的距離遠比他們想得少,幾乎是三個瞬息後,他們便感覺到自己仿佛突破了什麼綿密柔軟的薄膜,周圍陡然一鬆。
“出來了!”丁如玉看到眼前陡然變成鳥語花香,隱約有些眼熟的環境,不禁心中喜悅。
可當他轉頭看向同伴的位置時,想要討論時,卻看到自己周圍空空蕩蕩,不禁心中咯噔一下。
他想起來,姚末情急中想出的不是辦法的辦法,就是令所有人進入另一個陣法。
所以,他現在進到那個陣裡了?
而他的隊友,又去哪裡了?
*
葉知瑜看著周圍岩漿滾燙的環境,一時覺得頗為眼熟,卻又說不上在哪裡見過。
正在沉思時,姚末略微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我與師妹果真有緣。”他懶懶笑道,“進入另一個陣中,與其他人分散,你我卻還是在一起。”
【不會吧不會吧,新的cp出現了?】
【8好意思我還是愛容崽】
葉知瑜瞥了他一眼,不知他有沒有在其中做手腳,卻也懶得揭穿他。
她仍在想,自己在哪裡見過與這裡類似的環境。
就在此時,她忽然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似乎是一個小男孩的啜泣。
更巧的是,這個小男孩的聲音,她非常耳熟。
她心中靈光閃現,這裡是何處頓時再不用做他想。
可在猜中答案後,葉知瑜的表情卻漸漸陰沉下來,仿佛暴雨將來前的厚重雲層,殺機仿若雷霆在鉛雲中醞釀翻滾。
這裡她會覺得眼熟根本理所當然,因為這裡——
是容與被剖心剜骨那日所在的火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