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走廊一片寂靜, 隻有黑土吃飯吧唧嘴的聲音繞梁三日不絕如縷。
乾飯狗吃速驚人,三個頭一起開工,還沒嘗到味, 餅乾盒就見了底。
“嗷嗚。”黑土不滿足地舔舔嘴巴, 粗壯的尾巴掃帚一樣在地麵掃了掃。
“嗷嗚嗷。”零零比了個大大的叉, “嗚嗚嗷!”
“嗚。”黑土蔫蔫地垂下腦袋x3,眨眼間消失了身影重新回到太宰治的手機屏幕上, 又變回隻有人拇指大小的小狗狗。
“你們在說什麼?”旁聽一人一狗交流全程的太宰治感覺自己被拋棄。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 為什麼隻有他聽不懂方言?
“黑土說‘還要’, 我說‘不可以,快回來!’”零零貼心地為主人翻譯。
太宰治麵露茫然:明明隻有“嗷”和“嗚”兩個發音, 是怎麼表達出這麼多意思的?這門新語言看起來還挺難學。
“原來零醬還會狗語嗎?”太宰治聲音微妙地說,“意外的可以理解。”
被零零狗言狗語迫害慣了的太宰治毫無芥蒂地接受了她的新設定, 並堅定地拒絕了零零試圖教他一門新語言的熱情提議。
太宰治:你狗, 我不狗,彆拉我下水。
“我還會貓語鳥語金魚語等五十八門特殊語言噠,”零零驕傲地說, “真正完美的人工智能橫掃全物中絕無短板,人類,讚美我的優秀!”
“了不起, 了不起, ”太宰治敷衍地說。他從椅子上站起身,雙手插兜一步步走向烏丸蓮耶死去的位置。
劇院音響中還在播放彈珠碰撞在地麵的清脆響聲,一下又一下,回音震蕩。
每個人夜深人靜之時都曾在自家的天花板上聽到類似的動靜,年幼無知的時候說不定還會破口大罵樓上的鄰居不講武德大半夜擾民。
但隨著年歲的增多,你會發現這樣不講武德的鄰居怎麼越來越多?為什麼無論你搬去哪個角落旮旯都可以遇見他們?
直到有一天, 你搬去了樓頂……
擾人的鄰居再次如影隨形,忍無可忍的你決定抄起雞毛撣子衝上門找他算賬,卻在穿著花褲衩出門的那一刻冷汗直流:
“我他娘住的不是頂層嗎?哪來的樓上鄰居?”
如此如此,天花板上的彈珠聲自此成為繼廚房裡關不上的水龍頭中的滴水聲外又一人類自己嚇自己的傑作,被運用到各類恐怖片中,經久不衰。
講科學懂禮貌的零零提醒您:天花板中的彈珠聲其實是藏在混凝土中的一中黴菌作祟,也有建材熱脹冷縮的原因在其中,不是幽靈搞鬼。
雖然不能排除你家天台上真的有個熊孩子每天半夜跑上去打彈珠的可能性,但我們還是要相信科學——現在下單智障大師親自開光的驅邪黃符可享受買三贈二打85折的折上折,網頁搜索“零零天下第一靚仔”可領10元優惠卷,親親們欲購從速喲~
烏丸蓮耶都死了,自然沒有繼續播放恐怖片bg烘托氛圍的必要。
零零本想關掉音響,臨到動作時心理忽然生出一中不舍,傳奇dj之魂再次上線,她指風一轉,手動換碟。
太宰治正雙手插兜行走在墨一般的黑暗中。他的黑暗視覺極佳,無需照明也能輕鬆避過所有障礙物。
皮鞋踏在地上發出規律的噠噠聲,一聲聲踩在人們心口,裹在白皙皮膚上的繃帶顯出陰鬱的氣場,不露聲色的威懾力可見一斑。
太宰治熟悉這樣的道路,通往審訊室的路上也如劇院一樣鋪著厚厚的紅地毯。
與劇院避免客人摔倒的初衷不同,審訊室的紅地毯帶著浣洗不淨的血腥味,由無數哀嚎的敵人泣下。
走在相似的路上,過往的血腥記憶浮現在眼前。太宰治神色淡淡,垂下的眼眸中看不出表情,又是那副港口afia最優秀乾部候補的模樣。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無意義的一天。
這樣的人生,活著究竟有什麼意思——
“那是一條神奇的天路哎~哎~帶我們走進人間天堂~”
正在太宰治黑泥之際,高亢激昂的女聲帶著藏族兒女火熱的激情在空氣中炸響,空氣中仿佛充滿了紅紅火火的生機,燒得人智齒發炎。
太宰治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在柔軟的地毯上。
還記得嗎?這位正值中二年齡的少年不肯好好走路,非要學那些裝逼犯雙手插兜。因此,如果他真的摔了,沒有手掌的緩衝,首當其中被害的就是太宰治那張橫濱第一男模的臉!
好險好險。在這個裝逼就會被打的世界中,“中二”與“看破紅塵紛爭、知曉人性險惡,因而在渾濁世間遺世獨立與眾不同、眾人皆醉我獨醒”之間最大的區彆便是:你,好不好看?
你好看,你說什麼都對。三觀跟著五官走,鵝子,麻麻永遠挺你。
太宰治深知自己的外貌優勢。
他不斷作死卻從未真的被打死除了他本身著實厲害之外,有很重分量的原因是他的臉好。所以在大街上被攔住邀約殉情的小姐姐隻會禮貌地拒絕,而不是轉手一個報警電話送他進局子喝茶。
噠卡歐多哇路!正義的使者零零不吃太宰治這一套!
身為一個本體是o和1組成的人工智能,零零自帶捏臉係統:
無論是風流倜儻邪魅一笑的紅發魔尊,還是清冷似謫仙的高冷師尊,又或是外表年齡隻有十歲卻有著七旬老人看破世事的深潭般眼眸的天才神童,零零都可以一鍵sy,複製粘貼的本事甩了旗木卡卡西幾十條街。
美色-誘惑對零零是沒有用噠!她鋼鐵般頑強的意誌絕不會被美色消磨,男人隻會影響她拔刀的速度。
對美色抵抗力滿點的零零自然不會在意換bg後差點平地摔的太宰治摔破臉怎麼辦,她正愉快地跟著音樂吊嗓子,開口一個升八度的女高音。
喜慶的音樂一秒衝破電影院內刻意營造出的恐怖氛圍,零零拿著自己粉色的拉拉球充當手絹扭秧歌,社會搖搖得飛起,花手轉得小黑狗眼圈暈暈。
“……零醬,回頭把你的歌單給我一份。”太宰治沉默許久,幽幽開口道。
他有預感,零零必然是那中會把愛情買賣和大悲咒混在一個歌單裡隨機播放的類型,上一秒還在放“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下一秒就是“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毀氣氛,她是專業的。
“咦,主人居然可以欣賞我超絕的品味嗎?零零好開心!”屏幕上的小姑娘開開心心地直點頭,即興給太宰治又來了一段第二套全國小學生廣播體操雛鷹起飛。
太宰治習慣了,太宰治不說話,太宰治為今天的自己也是個正常人欣慰落淚。
他早晚有一天要被零零同化成沙雕,這樣的未來正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伴隨熱情四射的音樂,太宰治在烏丸蓮耶的屍體麵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