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被銷毀的殘次品。”
太宰治早有猜測。
“人工智能”在各類影視文學作品中層出不窮, 其共同點是強大的數據分析和處理能力,以及不會被感性左右的絕對理智。
以上兩點,零零都是個半吊子。
特彆是後者, 彆提理智了, 零零智障起來能把人逼瘋。
她的數據庫和分析係統自然沒什麼問題,初見時還狠狠驚豔了太宰治一把,然而她的事件處理能力簡直能把太宰治活活氣死。
舉個栗子: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太宰治生病了。
普普通通的雨天, 普普通通入水的太宰治生了一場普普通通的病。
黑發的少年蔫噠噠地攤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蠶寶寶, 嘴裡叼著一隻體溫計, 額頭上的繃帶被換成同色的退燒貼。
“385c,”零零沉重地說, “沒救了,埋了吧。”
“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太宰治氣息微弱地說, “雖然就這麼死掉也很好,但我向往的是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的自鯊, 不喜歡痛苦的死亡。”
而且這麼死好沒麵子, 他預感自己會被認識他的人嘲笑死。
零零被太宰治求生的欲-望感動到了,充滿激情的她蹭了隔壁毛利偵探事務所的wifi, 上網搜索發燒的治療方法。
總所周知,水一百度會開,人一百度會死。
零零原本的“沒救了,埋了吧”隻是為了活躍氣氛的一句鬼話, 但當她細細研讀網友給她在線診斷的治療方案後, 堅強的小姑娘忍不住紅了眼眶。
“主人, 堅持住,零零會救你的!”零零抹了抹眼淚,“我看網上說主人必須要截肢才能保住一條命,事不遲疑,我們開始手術吧!”
躺在床上即將入睡的太宰治被她一句話嚇清醒。
你在說什麼?哪裡來的庸醫要殺他?報名字,明天那家夥頭沒了。
“……你想怎麼做手術?”驚愕過後,太宰治難掩好奇地問,“零醬不能來到現實吧?”
雖然待在手機裡也挺省事,但太宰治偶爾會想,零零如果能來到現實會不會發生更有趣的事呢?
她的皮膚也和人類一樣是溫熱柔軟的嗎,還是類金屬的冰冷堅硬?發色和眸色還是像現在一樣可以一鍵切換嗎?省了買美瞳和染色劑的錢真好啊。
“我可以來到現實呀,”零零奇怪地看太宰治一眼,“黑土都可以,優秀如零零為什麼不能?”
“真的嗎?”太宰治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雙手扒在被窩邊緣,期待地貓貓探頭,“我要看!零醬變一個!”
“現在還不行,主人的鑽不夠。”零零無情地說,“休想白嫖!身體是要用錢買的!”
太宰治:這話是不是有哪裡不對?我怎麼變色了?
“如果可以攢鑽換身體的話,為什麼零醬一直支持我抽卡呢?”太宰治不解地問。
“因為,隻有集齊了五套ssr服裝,係統才會開放身體兌換的交易欄。”零零憐憫地看著自己的主人,換上哄孩子的語氣,“不著急,我們慢慢來。”
《好運來》和《大悲咒》戰術都失效了,下次她試試《鬥地主》能不能轉運。
這不就是在變相說他非嗎!太宰治咬住被子的一角嚶嚶嚶,用委婉的語氣說也沒用!他的自尊心被傷害了!
零零: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jg
太宰治翻了個身背對零零,隻留給她一個後腦勺,身體力行地表達出“我不要理你了”的意思。
零零憂愁地看著任性的主人,忠臣諫言:“主人,截肢了再睡吧?再晚就來不及了。”會死的!
“不要用平淡的語氣說恐怖故事。”太宰治一巴掌把手機壓在身下,自己催眠自己:“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我要睡了zzzzzz”
零零的世界再度變得一片黑暗,她焦急地在沙灘上轉圈圈:“怎麼能諱疾忌醫呢!讓黑土給主人截完肢再睡嘛,哢嚓一下很快的!”
什麼!居然還想放狗咬他,你這個心思狠毒的冷酷ai!
這不僅是對他□□的摧殘,還是對他精神的重拳出擊!
太宰治打了個寒顫,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用腦袋壓住,以物理的方式隔絕零零的迫害。
零零蹲在太宰治的手機裡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懂主人為什麼如此抗拒看醫生,難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可不行。”小姑娘憂心忡忡,連夜百度,給太宰治推送了無數條《震驚!當代年輕人十大不健康習慣,你中招了幾項?》、《99的人不知道,這幾種食物混在一起吃會死》、《來自神秘古村的偏方:不禿頭的秘密》……
第二天被營銷號砸了滿屏的太宰治:百度,一鍵卸載。
如此智障的人工智能,太宰治一點都不意外零零是殘次品的事實。
正如他對零零名字的猜想那樣:她是第零號,最初始的製造品。
是奇跡誕生前的第一縷曙光,是被寄予全部心血與厚愛的珍寶。
是完成品的墊腳石與消耗品,是製造者最終選擇放棄的失敗作。
被愛,也被棄之如敝屣。
不被任何人需要。
“沒有人要我,你誰也不要。”
“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
“所以零醬才選擇碰瓷我嗎?”太宰治麵對陌生的零零,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真是的,完全是強搶強賣嘛。”
“嘛,反正綁定之後也無法解除。還能怎麼辦呢,勉強湊合著過吧。”太宰治戳了戳零零的臉蛋,“我不喜歡機械音,零醬快點換回來。”
他說的平常,似乎剛剛那一幕未曾發生。
“加載語音包可是要收費的。”零零眨了眨眼睛,重新恢複元氣滿滿的樣子,“主人白嫖好久了噫。”
“沒辦法嘛,為了給零零換衣服,抽卡已經耗完了我全部的鑽石。”太宰治無辜地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一分都沒有啦。”
“……算在新手大禮包裡好了。”零零咕嘰咕嘰小聲逼逼,“沒有下次了哦。”
“好的好的。”他下次還敢。
經過這次古怪的“問卷調查”後,太宰治在零零麵前越來越放飛自我,徹底不再掩飾自己沙雕的本質。
在和太宰治狼狽為奸共同研發毒蘑菇的108烹飪方法後,零零自認無論太宰治做什麼她都會習以為常,但今天還是被太宰治的一句“姐姐好”鎮住了。
還是那句話,零零對人類外貌興趣遠遠小於對stea新遊戲的興趣,無論美醜,人在她眼中隻是信息的集合體。
她看了看貝爾摩德可以給太宰治當姨奶奶的年齡,又看了看實際未成年的主人,深刻明白了人類交際學是一門多麼複雜的學科。
零零:人類,可怕!
無論零零和朗姆怎麼想,在謎之掉線的琴酒信號穩定後,黑衣組織四人麻將會議正式開始!
“這位就是,蟹酒?”貝爾摩德聽見那句黑甜黑甜的“姐姐好”,勾唇看向太宰治。
“聽見代號的時候我還以為朗姆失心瘋了。”她指尖斜斜地夾著一支煙,“真特彆的名字。”
“螃蟹可是最棒的哦,”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雖然聽朗姆說貝爾摩德姐姐是電影明星,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好驚訝啊。”
女孩子嘛,大多都喜歡被誇。貝爾摩德聽多了異性的讚揚,本想一笑了之,卻在回想起琴酒對她說過的話時若有所思起來。
“……朗姆對蟹酒言聽計從,聽起來很不可思議是不是?我一開始也不信。”琴酒的聲音在電話中微微失真,顯出兩分沙啞,“直到我和他組隊出了一次任務。”
“你無法想象我當時的感覺,我感覺自己不像是個人,而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