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氣得咬碎了口裡的糖, 糖紙在他指尖揉得嘎吱作響。
他對麵的太宰治還在顛倒黑白,巧舌如簧地給他狂潑臟水,一張嘴叭叭叭。
黑的給他說成白的, 白的給他說成黑的,總之就是聽不到一句人話。
最氣的是, 那隻人形咒靈還在那裡點頭如蒜, 就差拿出小本本把太宰治說的壞話全部記下來背誦,一臉深以為然。
太宰治:“零醬你看,他是不是一直在不懷好意的盯著你?麵對這種不知羞恥的斯托卡, 就要重拳出擊!”
零零:“嗯嗯!”記下來記下來。
人潮洶湧大庭廣眾,一白毛男子竟對妙齡女子做出這種事!不可原諒!
“草,傑,我做了什麼?”五條悟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手肘用力地拐了一下棄他於水火之中的“好兄弟”。
夏油傑剛剛把美美子和菜菜子哄去睡, 回頭看了一眼鬱悶的五條悟,客觀地說:“你試圖不分青紅宅白, 當街痛毆無辜少女。”
就衝這一點,明天社會新聞頭版頭條必有五條悟的大名。
不愧是世界最強, 在法治頻道也是最強。
“她是個咒靈啊!”五條悟的臉色難以形容,像生吞了三個窩窩頭後突然發現自己沒水喝一樣堵得慌,“我鈸除她難道不是教科書般標準的操作嗎?”
五條悟又做錯了什麼呢?!
“你這是種族歧視。”太宰治毫不客氣地嗆聲, “咒靈怎麼了?咒靈吃你家大米了?我們零醬可憐兮兮的,連口熱乎的可麗餅都吃不上, 你還一邊吃她給你的糖一邊罵她, 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五條悟低頭看了看麵前的榻榻米上堆成小山的糖紙, 又抬頭和眼神清澈的少女對上視線。
零零見他看過來, 彎起眼笑了一下, 頭上的呆毛晃晃悠悠。
好大的白毛貓貓,想rua!
把他rua禿!
太宰治隱蔽地看了一眼五條悟一頭柔順的白毛,心情微妙。
零零對太宰治的頭發情有獨鐘,自從她擁有實體、在他背上紮根後有事沒事都喜歡把鼻尖埋在太宰治的頭頂蹭蹭。
太宰治一直對她的行為感到迷惑,按道理作為一個人工智能,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熱衷於某一行為。
直到有一天,太宰治看到了手機上一個萬轉的吸貓視頻。
視頻裡那隻被按在地上翻出肚皮的貓大聲喵喵也沒能嗬退鏟屎官把它狂吸一通的沉甸甸的愛。
破案了,在零零眼中的太宰治不止是她的宿主,更是她的好大兒、產糧爹咪和可愛貓貓。
太宰治,一個人分飾主、寵、父、子四角的奧斯卡勞模,卻一分錢的工資都沒拿到,令人心酸落淚。
而現在,終於出現了一位可以與他同甘共苦的少年!
零零看五條悟的眼神是那樣的熾-熱、那樣的慈愛、那樣的充滿寬容。
小貓咪怎麼會有錯呢?即使上一秒劍拔弩張天地變色,下一秒也可以化敵為友摸摸爪爪。
“主人。”零零扯了扯太宰治的袖子,眼睛裡亮晶晶地寫了兩個大字“想養”。
組團偷貓,你來嗎?
看見零零期待又興奮、恨不得立刻掏出精靈球的模樣,太宰治的心情一時有點複雜。
一方麵,他很想在零零的魔爪下拯救自己可憐的頭發,把未來可能禿頂的恐怖後果光榮移交給無敵五條悟同學。
另一方麵,他又有點不爽,仿佛聞到了鏟屎官身上留下彆的野貓氣味的哈氣貓貓。
一番權衡後,太宰治還是覺得不行,這不對頭!
嘖,哪裡來的野男人試圖加入他們和諧的大家庭,宰宰不允許。
太宰治扯了扯唇,低頭湊到零零耳邊說悄悄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為難極了:“零醬,他一件襯衫25萬,我們養不起。”
兩貓相爭必失一寵,太宰治今天就算冒著被rua禿的命運,也絕不允許五條悟分走屬於他的寵愛!
不蒸饅頭爭口氣,他男人的尊嚴不能被挑釁。
一件襯衫25萬,太宰治的純手工定製西服是多少錢一套來著?
零零心算了一下,覺得養還是可以養得起的,但她瞅了瞅太宰治表麵微笑實則暗藏殺機的臉色,明智地放棄了再養一隻貓的想法。
兩個燙男人何苦互相為難。
這就是二胎父母的煩惱吧,零零認真地想,果然她的人類學基礎還不夠紮實,這門課程委實博大精深。
“那就不養了。”零零小聲說,“他看起來好愛掉毛的亞子。”
貓貓雖好,掉毛不行。
五條悟:你們就這樣把老子當成貓了?還掉毛?你在侮辱誰?
他們最強不會禿頭!說不會就不會!
就算是埼玉老師站在這裡,五條悟也要大聲喊出來:他,不掉毛!
夏油傑:兄弟,在你試圖和他們爭論的那一刻,你已經輸了。(沉痛拍肩)
唯有沙雕能打敗沙雕,難道五條悟最終也逃不過雕化的命運嗎?
這可真是——乾得漂亮!
五條悟仰頭一口悶了一杯茶,覺得正常如自己無法理解麵前兩個怪人的想法。
他茶也喝了糖也吃了,該到談正事的時候了。
“傑,你首先給我解釋一下。”五條悟沉下臉色,指著太宰治,“他口中,你那個怎麼聽怎麼不對頭的理想是怎麼回事?”
曾經在他嘲笑庵歌姬的時候,說出強者的使命正是保護弱者的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夏油傑的眼睛凝視著手中緊握的茶杯,一隻小小的茶梗豎在茶杯中央。
茶梗豎起,今天會有好運。
莫名的勇氣讓他突然輕鬆了不少,麵對自己的摯友,夏油傑終於說出了這段時間憋在心裡的話。
天內理子事件中惡而不自知的普通人、偏僻荒野中虐待咒術師幼童的愚昧人類、死去的灰原雄、吞噬咒靈時惡心到反胃的感覺……
夏油傑不是五條悟。他的摯友站在頂端,俯視人間一切皆為平常,因眾生平等而寬容,由此並不在意普通人與咒術師的差彆。
——左右不過是活在他庇佑下的生靈。
“普通人的負麵情緒會產生咒靈,而咒術師不會。因此我想著,如果製造一個沒有普通人的世界,會不會再也不會出現死亡與離彆。”夏油傑聲音很低。
太宰治聳聳肩,對他的“純血論”沒什麼反應。
該打的已經打了,人格修正拳還在冷卻中,下一發就是友情破顏拳,感動嗎?
五條悟聽夏油傑先是講述了自己的心路曆程,又講到遇見太宰治後被他暴打一頓的慘痛黑曆史,再一路講到零零給全盤星教織毛衣織太多堆滿了倉庫,隻能利用粉絲活動的贈禮環節消耗掉的慘劇。
五條悟:貓貓星空jg
傑,你這段時間的經曆,是否精彩得過了頭?
同樣是男子高中生,同樣是純情dk,為什麼他老老實實給學校打工,你已經搖身一變成為□□頭子?
你說好兄弟一路一起走,卻自己坐火箭一路搖擺,徒留他一人一電驢走天下。
五條悟大概聽懂了夏油傑和太宰治的淵源,簡單概括就是一個不靠譜的人生導師和一個黑化進度條走到一半被強行打斷的迷茫少年的故事。
雖然五條悟覺得這件事處處透露出一股詭異的信息,但如果沒有太宰治和零零,夏油傑屠村並叛逃將成為事實。
他與他的摯友將就此走向陌路。
“好吧,看在傑的麵子上。”五條悟嘟囔一句,手中始終凝聚的【赫】悄然散去。
零零的程序準確地捕捉到他的動作,呆在太宰治手機裡的本體彎腰摸了摸刻耳柏洛斯的狗頭,懸浮在空中、除了她之外無人可以窺見的獸影緩緩消失。
“你是不是還留著後手?”五條悟偏過頭,墨鏡下的蒼藍色瞳孔準確地和零零無機質的黑眸對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零零輕快地說,“還要吃糖嗎?我買了很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