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義果敢,便除惡揚善;你放蕩不羈,便以惡製惡。
人本就不必一條路走到黑,年輕人最不缺的便是試錯的機會。
強者的職責不是將弱者像小雞仔一樣護在身下,而是為弱小的、還在成長的人們撐出一片自由選擇的天空。
五條悟對夏油傑說:“我討厭正論。”
腐朽的正論在一點一滴地扼殺年輕人的青春,正如五條悟本人的童年和從誕生起就被規劃好的人生。
他在反抗,卻有人比他先一步將腐爛的根砸得稀巴爛。
“……我其實不懂。”良久後,五條悟突然問:“你並不讚成傑的看法吧?可你說服了他。”
是的,五條悟完全理解了太宰治的觀點:在他眼中,咒術師、詛咒師、普通人、甚至咒靈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活在世界上的一方生靈,有資格選擇自己的人生、尋找自己的定位。
太宰治不讚同咒術師至上的規則,也不讚同普通人有罪論,甚至不讚同凡是咒靈必須鈸除的鐵則。
他隻讚同平衡和秩序、自由與自我。
“五條君,人類在你眼中有什麼不同呢?”
太宰治不意外五條悟看得出這一點。
或許夏油傑本人都隻覺得太宰治幫助他實現理想是因為善良、正義、有做迷途少年人生導師的癖好一類的理由。
唯有五條悟發現了,太宰治的出發點從一開始就不僅是為了咒術界。
他的眼睛一直裝著整個世界。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吧?”麵對太宰治的問題,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太宰治反問道:“你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嗎?沒必要隱瞞什麼,你不願意說的這麼直白,那我替你說好了。”
“五條悟,人類在你眼中沒有任何不同。”
“好人、壞人、熟人、陌生人,終究都是活在你庇佑之下的人。”
與其用“人類”來形容五條悟,不如用【神明】更妥當。
過於強大的、幾乎無敵的力量是一道明晃晃的分水嶺,將五條悟與其他人劃分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的眼光超出整個時代,他的思想越過千百年後的世界,他生來站在巔峰之頂,冷風簌簌之中無人並肩。
從雪山之頂向下俯瞰,周身一片茫茫。
在見到五條悟之前,太宰治曾遇見過兩位“神明”。
一個是他的搭檔中原中也,明明是神明之軀卻與人類並無差彆,好騙、易怒、比太宰治更有人情味。
另一個是零零。
說來有趣,除了太宰治之外沒有人會把零零與神明聯想到一起。
她快樂又沙雕,是個可可愛愛的小智障,對人類的一切充滿好奇,包容太宰治的任性、甚至縱容他為所欲為把世界攪得天翻地亂。
零零也不傲慢,她可以和美美子菜菜子玩一下午跳皮筋,也會可以為毛衣的時髦織法蹲守夏油傑一整天。
然而太宰治始終記得,在他第一次讀到來自異界的文豪書籍後,詢問零零是否介意將它們傳閱在外之時。
麵對可能將異能者的信念粉碎、三觀再造、逼得他們絕望或新生、廝殺或爭奪的文字,零零無所謂的聲音:“可以哦,如果主人喜歡的話。”
即將掀起的腥風血雨她不在乎,人們信仰的崩塌她不放在眼裡,隔著一道屏幕,生命在零零眼裡僅僅是一串數字的集合。
同樣,在與五條悟狹路相逢的那天,零零的領域悄無聲息地籠罩整片街區。若真的要打,除了太宰治,無人生還。
她本就是神明,隻是對他例外而已。
“主人?”太宰治沉默地有些久了,零零從他背後探出頭,用臉蛋蹭了蹭他的側臉,在太宰治耳邊小聲提醒:“回神啦。”
五條悟還在等他的下文,太宰治恍惚了一下,再看五條悟的時候更顯得清晰。
無論是怎樣的神明,歸根到底,他們是一樣的。
離人群太遠,反而看不清人心。
“五條君,你站的位置太高了。”太宰治道,“俯視之下眾生平等,因而你可以非常輕鬆地做出判斷,也不可能因為某些人的存在討厭一個固定的集體——但夏油君不是這樣的。”
“他會因為灰原雄的死懷疑一切是否值得,會因為美美子和菜菜子的遭遇憎恨一切普通人。”
“你覺得很不可思議是嗎?是的,我也無法理解,他的地圖炮開的太廣了。老實說我還有點生氣,所以狠狠揍了他一頓。”
太宰治笑了笑:“但我發現,和夏油君有相同想法的人不算少。”
“咒術師是個何等傲慢的群體啊,你比我清楚多了。他們本來也就瞧不起普通人,瞧不起為他們製造便利、提供生活最基本的物資、共同建設世界的普通人。”
傲慢的眼睛長於頭頂,生而為人,有何資格視眾生於泥?
“我認為這樣的觀點是錯誤的。”太宰治摩挲下巴,“不過我的出發點倒不是為普通人正名、討回公道一類的積極出發點啦。”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太宰治本就是外人。
他擅自插手世界的走向、扭轉社會的規則,既是因為看不慣人們的行為,也是為了他自己的樂趣。
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他來這裡是為了度假的,給他找不痛快的垃圾統統都要被清除。
“我可從沒自詡過正義。”太宰治抬起頭看向五條悟。
明明是仰視的視角,他骨子中那股傲慢、任性、居高臨下的氣場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愈發不加收斂。
“我隻是不允許有人比我更傲慢而已。”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雙臂舒展地向後靠了靠,“現在你明白了嗎?五條君,我是個絕對的獨-裁者,隻憑自己的喜好和任性替世界做決定。”
太宰治歪了歪頭,惡劣地說:“知道了我的陰謀,你就是我的同夥,現在想下賊船也來不及了。”
“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太宰治屈指敲了敲電腦屏幕,指向上一秒剛剛出現的的懸賞任務,也是詛咒師招聘交易平台收到的第一個單子,“我們網站的開門紅就交給你了。”
有一才有二,交易成功過一例才能讓觀望的詛咒師們下海撈錢。
沒人接單怎麼辦?不怕,內部員工頂上。
“不要嫌棄錢少。”太宰治語重心長地說,“創業期都是這樣的,彆的公司員工為了拉到客人還得女裝上街發傳單,相較而言我已經是非常靠譜的老板了。”
他說的動情,感動了自己,卻沒能感動五條悟。
白發的純情DK看著懸賞的內容,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就是你要我出門抓奸的理由?”
網站上孤零零的一條懸賞分外醒目,上麵赫然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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