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夜,一白發墨鏡男子單手扛著一具“屍體”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在大街上。
夜遊的行人紛紛為他讓道,用敬仰的目光看著這位疑似與空氣對罵的殘障人士。
“不要轉移話題,你以為你們坑了我一次兩次還能坑到第三次嗎?”五條悟頂著路人看精神病院在逃病人的眼神頑強和零零互杠。
“我沒有轉移話題呀,我在很認真地誇你耶。”零零浮在半空中,足尖靈巧地越過腳下盛綻的燭台。
她的眼睛裡寫滿真誠,奈何戴有色眼鏡看人的五條悟視而不見。
這場任務是太宰治為五條悟設計的小小試煉,不為彆的,隻為確認他的立場。
和咒靈勾結的太宰治、意圖屠村叛逃的夏油傑、星漿體事件中敵對的盤星教……對比咒術界的大環境,太宰治所在的這方是毫無疑問的反派。
可五條悟不同。
禦三家嫡子、正統教育下成長的天才咒術師……無論是出身還是立場,五條悟都是根正苗紅的正派。
太宰治想知道五條悟在被人汙蔑和咒靈是一夥時的第一反應,以便於決定需不需要再開一堂人生導師洗腦課。
做人生導師這一行太宰治已經很熟練了,等回到橫濱他就專門開個班為廣大迷途少年指點迷津,還能順便兼職補貼家用。
與五條悟不同,他可是非常顧家的男人!
太宰治:驕傲.jpg
一路上,五條悟分彆使用了聲東擊西、突然襲擊、陡生一計等諸多話術企圖從零零口中套路出他們的密謀。
慘遭失敗。
世界上再沒有比零零更會憑空捏造、斷章取義、轉移話題的人,任五條悟掀起一場口水的風暴她仍泰然處之,獨坐湖心亭看雪。
其姿態之從容氣的五條悟當街又暴揍了一頓渣男。
渣男:冤,我,冤。
“Will悟寶,呸,五條君,你回來了!”在家中焦躁等待的山明洋子驚喜地看著綁架歸來的羅密歐代購回她指定的“貨物”。
五條悟眼皮跳了跳,他將肩上半殘廢的渣男扔到地上,決定不評價山明洋子對他的稱呼。
雖然出道出得略倉促了一些,但零零的粉絲應援過於可靠,悟寶傑寶的愛稱在兩位DK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牢牢貼在他們身上,比津島老師的旗袍女裝照更加深入人心。
零零:迫害你我他,快樂千萬家。
請稱呼她做好事不留名的紅領巾同學。
貨-到-付-款,山明洋子爽快地將錢彙到網站,五百萬一分不少。
“五條君,網站抽成2%之後你能拿到酬金嗎?”怕他們悟寶沒錢吃飯,山明洋子憂心忡忡地說。
實在不行她現場簽一張支票也可以!富婆無所畏懼。
錢?那是什麼東西?五條悟側頭看了一眼零零。
零零默默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色的條幅,雙臂一展,嘩啦展開:
【倒閉了倒閉了!盤星神教倒閉了!黑心老板夏油傑帶女兒跑路了!拖欠員工工資五百萬,全靠五條悟大人把錢賺!全教一萬八千人,嗷嗷張嘴等飯吃,沒錢了沒錢了……】
由於零零雙臂張開的最長寬度隻有那麼多,橫幅上的字密密麻麻,最後幾個蠅頭小字蜷縮在角落裡血淚控訴拖欠工資的教主大人。
零零將橫幅湊到五條悟鼻尖前無聲質問:教眾都要吃不起飯了,人美心善的五條悟同學,你忍心私吞酬金嗎?
五條悟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無恥到他足足深呼吸三次也沒從自己的英漢詞典中找出反駁的例句。
盤星教名義上的教主的確是夏油傑沒錯,然而但凡是對教派有一丁點了解的人都知道教主身後還有一位大老板,這位大老板才是全教人共同的爸爸。
太宰治有錢的一批!他就是個黑心資本家,白嫖夏油傑和五條悟給他打白工掙錢,又從盤星教股東那裡空手套白狼不知道套走多少好東西,資產深不可測,和25萬一件的襯衫說扔就扔眼皮不眨的五條悟一樣富有。
“……沒事,我收的到錢。”麵對看不見咒靈更看不見零零手中昧良心橫幅的客人,五條悟磨了磨牙,沒有反駁。
他不缺這麼點錢,但他的好兄弟深陷賊船,五條悟再不拉他一把夏油傑遲早被太宰治坑到以自己千金之軀填補窟窿的地步。
信他,太宰治絕對做得出這事。
從山明洋子將酬金打入網站的那一刻起,像小婆婆一樣牽著狗背著手站在信息海洋風口浪尖等候的零零伸手在眼前的虛空一劃,無聲洶湧的潮水驟然淹沒了籠罩全日本那張錯綜複雜的暗網。
在烏雲陣陣的暗潮中,黑色的海水一點點漫過少女的小腿,刺骨的風吹起她散落的長發,冰冷的數據流湧入無機質的黑眸。
這是屬於零零的戰場,她未曾一敗。
網吧裡胡子拉碴的大叔叼著煙盯著屏幕上的爛俗笑話集,突然跳出的彈窗蠻橫地占據他視線中心;戴著頭戴式耳機的少年踩著滑板越過三節階梯,被突然響起的短信提示音震得手忙腳亂。
西裝革履坐在詐騙公司總經理位置的男人郵箱裡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封置頂的文件;夜店中一人灌醉三個壯漢的皮裙女人收到酒保遞來的一張傳真。
從肮臟的角落到明亮的大廳,從蓬頭垢麵到衣冠楚楚,從逃課的學生到暮年的老人,曾以“詛咒師”自稱的人們收到一條共同的消息:
【詛咒師招聘交易平台】於今日起正式上線,屬於詛咒師的時代來臨了!
還在為咒術師的追捕而居無定所嗎?還在為明天的早餐焦頭爛額嗎?還在渾渾噩噩不知所措、自暴自棄絕望度日嗎?
來吧,詛咒師同胞們!用你們的勞動換取薪酬,用你們的汗水掙出金碧輝煌的未來!
白晝刺眼,我於陰影中佇立。
歡迎你們,黑暗中的裁決者。
“這下總算走入正軌了。”太宰治單手支頭,指節不重不輕地叩在桌麵。
以科普的方法調節普通人對未知的恐懼從而降低咒靈數量,將衰敗的詛咒師一脈喚醒用於處理不方便見人的醃臟事,剩下的、因正常情況誕生的咒靈交給活躍的咒術師。
一黑一白,兩路並進,社會的和平與沉穩便不會被打破,在無傷亡中完成變革。
“還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太宰治自言自語,“第一,上頭那幫礙事的老東西太礙眼了,我看不慣。”
太宰治對腐朽與守舊有著本能的不喜,這讓他想到港口Mafia中因為投降、站隊過快而在森鷗外篡位後仍執掌高權的老爺爺們。
他們加起來對組織的貢獻都比不上太宰治一人,卻硬是憑借“資曆”暫時壓了他一頭,以年齡為借口將太宰治卡在了乾部候選的位置上。
史上最年輕乾部的頭銜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守舊派被森鷗外清理出局隻是時間問題。
但這不妨礙太宰治對他們感到厭煩,“愛屋及烏”地將這份不滿傾注在咒術界的老爺爺們身上也情有可原吧?
“話語權。”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的黑發青年將手肘擱在被他放置在雙-腿間的粉白兔子上,將零零兔的腦袋殘忍壓癟。
零零兔用胡蘿卜梆梆梆地狂敲太宰治的胳膊,非但沒能讓太宰治移開手,還被他得寸進尺地擼了兩下軟耳朵。
“在社會中,話語權才是決定地位的根本性原因。”太宰治仗著零零兔手短一個勁逗她玩,懶洋洋地說:“一旦失去可靠的話語權,禦三家也隻是個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