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中碗筷堆了一地, 大大小小的醬碟摞在一起,關火的九宮格仍留有餘溫。
撇去苦瓜和青花魚不談,這頓火鍋還是很不錯的。
“夏油大人, 我們可以玩一玩零零姐姐的老鼠嗎?”菜菜子和美美子拽住夏油傑寬大的袖子。
零零對腦花鼠的歸屬毫無興趣,路過賣毒-鼠-強的大爺都可以借走腦花鼠拿去試毒,她當然不介意美美子和菜菜子拿去玩。
但夏油傑不太想讓這隻蠱惑人心的老鼠和他單純的女兒們接觸,可麵對兩個小姑娘期待的表情,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自己平日裡工作太忙了,太宰治和零零那邊又插不下第三個人, 美美子和菜菜子隻能自己和自己玩,難免感到無趣。
“好吧, 但是要和悟一起。”夏油傑鬆了口, 準備把帶孩子的任務交給他的好兄弟。
夏油傑聽說五條悟決定在高專畢業後留校帶學生, 雖然乍一聽他有點懷疑好兄弟會不會誤人子弟, 但仔細想想,最強畢竟是最強,五條悟未來說不定真的會是個好老師。
為了對咒術界的未來負責,讓五條悟先體驗一下幼師的感覺是有必要的,夏油傑心安理得地選定了看孩子的人選。
沒吃到火鍋還要帶小孩的五條悟:嘖。
這就是好兄弟嗎?他悟了。
五條悟拎走了腦花鼠和美美子菜菜子,夏油傑接到下屬的消息出門辦事,盤星教內隻剩下太宰治和零零。
腦花鼠被拎出去的那一瞬間還有些驚慌:要是和漏瑚它們正巧錯過,自己的短訊不就白發了嗎?
更有甚者,如果漏瑚撞見了五條悟, 它們所有人都得一起涼涼。
但腦花轉念一想,即使漏瑚收到了它的消息, 肯定也不會來這麼快。
它們不算非常親密的同伴, 隻是合作者的關係, 即使為了大義腦花的存在必不可少,漏瑚也不可能貿然冒著生命危險前來營救。
“它們應該會先收集信息,再潛伏在盤星教外蹲守幾天,直到摸索到空當再一舉將我救出。”腦花鼠覺得自己的邏輯無懈可擊。
陪小孩玩又如何,為了它的大義,反派腦花堅韌不拔!
它想的沒錯,如果隻有它一隻鼠涉險,漏瑚是絕對不會連火鍋都沒吃完就急吼吼跑來救人的。
奈何腦花提到了“津島修治”,提到了漏瑚心愛的津島老師!
老師陷入了困境,它們怎能棄老師於不顧!
腦花死也就死了,世界珍寶津島老師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懷抱著急切的心情,漏瑚、花禦、陀良千裡行軍,硬是在五條悟攜腦花鼠離開半小時後趕到了盤星教總部。
腦花:終究是錯付了。
漏瑚等人還未踏入盤星教,一股冰冷強橫的力量掃過它們的身體,讓漏瑚渾身寒毛聳立,直直呆立在原地。
“特級咒靈的氣息。”陀良小心後退一步,“比我們更強大的特級咒靈。”
【不要怕,我們是同類。】花禦搖搖頭,指尖開出一朵絢爛的水仙。
正如花禦所說,盤踞在盤星教內的特級咒靈並未攻擊它們,她隻懶懶打了聲招呼,讓它們自便。
“我明白了。”漏瑚恍然大悟,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看破一切的犀利。
“她與我們一樣,是來營救津島老師的!”漏瑚斬釘截鐵。
誰規定腦花隻認識它們三隻特級咒靈?對方活了那麼久,必定五湖四海皆是姐妹。
更何況,津島老師的《怪物》可是能讓我們的鐵血咒靈漏瑚活活看哭的神作啊!能感動其他咒靈不也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嗎?
大家都是津島老師的書粉,見老師有難自然義不容辭要來營救,正應了那句話“隻要你喜歡津島修治,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裡麵的可是它們親姐姐啊!遇見家人有什麼好怕的?昂首挺胸地走進去就是了。
陀良和花禦覺得漏瑚說的有道理,它們也不偷偷摸摸了,像進自己家門一樣踏入盤星教內部。
特級假想咒靈的氣息為他們指引道路,漏瑚的腳步越來越快,心中的喜悅像小鳥飛上枝頭般雀躍。
雖然它們晚了一步沒有親手解救津島老師,但能看到老師平安無事便此行不虛。
津島老師的文字如此富有哲理,不知和他近距離溝通會得到怎樣讓人頓悟的啟示呢?
“失禮了。”漏瑚從未如此講禮貌地叩了叩房門,得到一句淡淡的“進”之後才規規矩矩地走進室內。
俊秀的黑發青年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姿容妍麗的和服少女依賴地趴在他肩頭,手腕上係著的金玲無聲自動,完滿的結界悄無聲息地將房間籠罩。
竟然能與一位特級假想咒靈這般和諧的相處,不愧是津島老師,一眼就能看出的不凡。
“津島老師,我們收到了同伴的消息前來營救您。”漏瑚一邊說話一邊小心地摸了摸藏在胸前的《怪物》,思量著如何安置疑似被咒術界迫害的老師。
“是的,您有見到我們的同伴嗎?它叫腦花,額頭上有一條縫合線似的紋路。”陀良接上漏瑚的話。
它們默認零零也是腦花叫來的幫手,以為太宰治對事件的起因有所了解、算是它們的同伴,故有此一問。
雖然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來確保津島老師的安全,但來都來了,也就順帶把腦花救出去,免得它說它們不講義氣沒有同伴愛。
腦花:我就是個順帶嗎?
“額頭上有縫合紋路的人?”太宰治笑了一聲。
他抬手,指尖緩慢地扣住繃帶的一角,輕輕向下扯動。
遮住右眼的繃帶雪花狀散落在地,鳶眸輕眨,鴉羽似的眼睫合攏又張開,像欲飛的蝶翅。
縱使咒靈的審美與人類並不相似,漏瑚花禦和陀良還是下意識地愣住一瞬。
真正的美不因種族與審美的不同而偏移,縱使那雙鳶眸中暗隱的陰鬱如同噩夢般駭人,至少有一拍呼吸值得為他停滯。
它們很快回過神,將注意力集中在太宰治的額頭上。
“這、這是?”漏瑚驚訝地睜大它的獨眼。
鋸齒狀的黑色紋路割出鋒利的痕跡,零零的手搭在太宰治肩上,暗湧的咒力悄無聲息地湧入他體內。
意外的,並不寒冷。
像是將一捧花輕輕籠罩在手心中的溫度,遊走在四肢百脈,溫柔地從骨血中滲透到皮膚外,將太宰治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搖晃的水域中。
咒力同化,由太宰治與零零之間牢不可破的因果契約為結點的術式,平日能讓作為普通人的太宰治看見咒靈,現下甚至能讓他在短暫的時間裡成為咒靈,被漏瑚三人當作同類。
在提出“假扮腦花”計劃時,腦花鼠曾非常諷刺地質問太宰治憑什麼認為在額頭畫一條線就能假扮它,當其他咒靈都是傻子嗎?
太宰治沒有回答它,好似忘記了這件事。
憑什麼?就憑他有零零。
縱使平日裡看起來聽不懂人話、自說自話、搞得太宰治崩潰不已,但在正事上他還從見過零零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