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急促的牛角號響徹礦區和峽穀。
平日裡下工和吃飯的時候,礦區夥房會敲響那塊半截的鋼板發出刺耳的脆鳴,但今天突然響起的號角聲讓所有人愣了片刻。
旋即,幾個在農兵集訓時下過功夫的礦工反應了過來,他們大喊著集結備戰,然後招呼身邊的同伴拎著鐵錘鐵釺朝棚區狂奔。
等整個礦區的礦工們從四麵八方彙集到棚區的時候,斯賓塞已經領著一群護衛士兵將庫房裡僅有的十幾套武器盔甲統統搬了出來。
這些武器是守備軍團裁汰的東西,自然談不精良——兩套破洞的短衫鎖甲、三件滿是裂痕的單層皮甲、五把修繕打磨過的單刃厚背彎刀、八支略帶鏽跡的鐵頭櫸木短矛、三柄套在裹皮木鞘中的短劍。此外還有七麵橡木圓盾、幾把短柄手斧和一些鐵皮半盔、腰帶劍帶等物,這可是巡境隊時期遺留下來的老家夥了。
斯賓塞是騎士,所以他在軍團時配置的那套騎士武備被特許保留。
不過在發配政務府負責修建工作的這一年中,他根本無緣那些寶貝,那套精良的騎士長劍和板鏈甲連同槍盾統統都存放在木堡裡的宅邸中。
所以此時斯賓塞隻能從武庫中挑出了一套半身鎖甲、一柄短劍、一麵小圓盾以及裂口的劍帶和幾乎沒有防護作用的半盔。
這身武器盔甲還不如那六個派來守衛礦場的護兵,他們手中的短矛至少是嶄新的、腰間的短劍至少是鋒利的,身的皮甲至少是雙層的。
不過斯賓塞自知戰力平平,或許還真就不如那些個護衛,所以乾脆也就不去跟他們換裝了。
斯賓塞踩著木樁爬了棚區裡礦工們平日裡吃飯時的簡易木桌,看著越聚越多的礦工,差不多已經有七八十個了。
“夥計們,峽穀裡出現了一支來曆不明的軍隊,人數百。”斯賓塞扯著嗓子開門見山。
“如今我們正和倫巴第人乾仗,估摸著那些家夥就是繞道偷襲我們的倫巴第人。”
斯賓塞語出,圍在夥房木棚下的礦工們皆是一驚,南方山穀穀口打仗,敵人為何會出現在西邊著深山荒穀之中,那得繞多遠的路,穿越多少高山深穀。
慢慢地,驚訝變成了恐懼,這些礦工裡有少量的戰奴,但絕大部分都是礦奴或是本分勤懇的破產平民,麵對危險出於本能的回逃避。
“主管大人,那我們趕緊跑吧,再晚就跑不掉了。”人群中一個膚色黢黑、滿麵褶皺的中年男人說罷便準備抽身離開。
“等等!”斯賓塞大聲喝止。
“跑肯定是要跑!不跑是傻子。不過我們一群大男人可不能像女人一樣見到危險就撅著屁股溜掉。”
若是按照一般人,定然是什麼保衛家園、與敵人拚死一搏為後方軍民爭取時間之類的鼓動人心的話,但斯賓塞不是一般人。
“我已經派了兩個靈快的家夥騎馬回湖泊地告警,奧多男爵正率百戰精銳駐軍湖泊地。不消片刻威爾斯軍團戰兵便會趕來。”
斯賓塞頓了一聲。
“威爾斯省軍功至重,若我們能在此拖住敵軍片刻,那便是軍功戰績,到時候軍賞自然不少,說不定各位還能掙一份功勳家業!”
錢和位,都是好東西。
斯賓塞立刻開始許諾,“我是威爾斯省騎士,我以騎士榮譽和全部的家產擔保,凡是留下來隨我阻敵的,無論接敵與否,統統賞錢一百芬尼;若敢陣對敵,賞錢兩百,殺敵一人賞錢五百!”
“這是我本人承諾的,若是夥計們能活著回去,我定會再向伯爵大人為各位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