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初,許扶斯夢醒了。洗漱完後慢悠悠晃去了學室,他沒進門,而是在窗邊看著自己的這一群學生。
人成為老師之後,總有一些在學生眼裡可以稱之為“惡毒”的癖好。
比如站在窗外偷窺。
中秋的時候,許扶斯放了他們三天假,昨日已經是第三天,今天就是正常上課的時間了。
小崽子們都還沒從放假的勁裡緩過來,一個二個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還有的炫耀自己中秋怎麼怎麼啦,買了什麼什麼啦,被哪個姑娘送什麼什麼東西啦。
許扶斯麵帶微笑的傾聽著。
在這一群十分活躍的小崽子裡,有一名小崽子格外的不同,穿著白色的學衣,坐在最前排,捧著一本書看得認真。
少年氣質清冷,麵容雋秀,絲毫不為外物所動,看得許扶斯點點頭。
不錯不錯,不愧是他的得意門生。
讚賞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門生後,許扶斯又繼續去聽彆的崽子們討論的內容,直到李笑無意瞅了窗戶一眼,看到了他。
“!!!!”
許扶斯笑意盈盈與他對視。
李笑連忙噤聲,並以眼神瘋狂示意同窗,低聲道:“夫子來了!”
說著低下頭假裝沉迷看書無法自拔。
不過眨眼之間,學室裡頓時安靜如雞,崽子們連看都不敢看窗的方向,一個二個佯做認真學習的樣子,剛才拿出來的花燈啊小兔子啊不動聲色往桌子裡塞。
有的還不小心塞掉在地上,欲哭無淚不知道該怎麼辦。
許扶斯這才悠閒的晃進了學室。
站在最前排的少年抿了抿唇,起身,喊了一句起立,頓時所有學生站了起來,喊著:“夫子好。”
許扶斯點了點頭,將帶來的書放在講桌上,溫和道:“坐下吧。”
嘩啦啦的一下,學生們戰戰兢兢坐回原位。
許扶斯也沒有讓他們失望,將剛才說話的一個一個點了起來,崽子們羞愧的用書本捂住自己的臉,妄圖讓許扶斯看不見他們漲紅的臉。
許扶斯看了看外麵的太陽,還不錯,露出頗為滿意的神情。
“出去站著吧,半個時辰再回來。”
“昂首挺胸,雙手貼緊,背挺直,誰亂動,全部加一柱香的時間。”
被叫起來的學生心如死灰的排隊出去了,留下來兩三個依舊安安穩穩的坐在學室裡,許扶斯頓了頓,目光落到他欽定的“班長”身上,“今天你們的表現都很不錯,尤其是子辛,以後繼續努力。”
原本冷淡的少年聽到他的肯定,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來,繼而垂眸,手指摩挲著書頁的頁麵,等待許扶斯開始授課。
許扶斯開始講課。
他來的這所青山書院將近三年,係統給他安排得很好,沒有任何人懷疑他的身份。
在彆人眼中,他是個繼承已死父母家產的舉人,來到這南江城開了一個書院,因為一張甚佳的皮相,以及不錯的學識,新穎的教學方式,收了不少的學生。
而葉子辛是許扶斯收的第七個學生,說來葉子辛也是個慘人,一出生就被人偷龍換鳳,好好的一個葉家嫡子,淪落成鄉野平民,好不容易真相揭開,葉家雖然把他接了回去,但沒給他相應的待遇。
因為在葉家人眼中,十六年的時間裡,他和葉聞之間的差距太大,近乎養廢。
但實際上,葉子辛天資聰穎,有著近乎過目不忘的可怕技能,無論學什麼都很快速。
許扶斯根據他的特性,將他分類到逆襲成長型龍傲天。
而謝陵是天之驕子型龍傲天。
無聊的時候,許扶斯喜歡將學生做一個歸納,以方便自己因材施教,實行不同的教育方式。
比如門外站著那一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類。
好在這個時代教師的地位非常之高,學生敬畏夫子,也不會有誰想著去告教育局,當然,也沒有教育局給他們告。
太陽很快出來了,外麵軍姿站立著的學生們可憐巴巴的看著許扶斯,還不敢動,許扶斯講一會兒課,看一眼他們,講一會兒課,看一眼他們。
有人想裝暈,許扶斯慢條斯理道:“有人暈過去的話,我會讓他休息並叫大夫過來看望,但是其它人要把他的時間站完,不能平攤。”
“!!!”
這下再也沒有人敢打什麼主意了,一個二個死心站軍姿。
順便心裡腹誹著:讀書人,罰我們寫字多好,罰站有什麼用,還有罰做什麼俯臥撐,深蹲,夫子真是一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