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辛站在原地,看著李笑將夫子扶走,正廳裡空了下來,他又站了一會兒,然後在夫子剛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撫摸著桌上的餘溫。
他忽然笑了下,然後抵住額頭,低低的笑出聲,最後捂住臉。
燭火的光影還在飄蕩,他的脊背微微聳動著。
葉子辛想:他當然是騙李笑的,什麼恐慌過,掙紮過……不,他第一次發覺自己對夫子的念頭之後,他一點都沒有害怕,甚至還放任自己沉迷其中。
而所謂的最後一次,也是不可能的,他不會讓夫子和那蘇家小姐成親,更不會放夫子回南江。
夫子會留在京城,永永遠遠陪著他。
這不是結束,這隻是開始。
李笑把許扶斯送到臥房,安置好後低聲罵了幾句葉子辛,方才離開。
卻不知待他離開後,許扶斯於黑暗中睜開眼睛。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雖然醉,卻沒真的醉到人事不省,葉子辛叫他的時候,他聽見了,隻是反應遲緩,不想就那一段遲緩的時間,葉子辛做出了那樣的事。
他正要睜眼的時候,李笑又冒了出來,想了想那種場麵,許扶斯還是覺得自己繼續醉著比較好,他不太喜歡處理過於麻煩且沒有必要性的事務。
李笑入了殿試,葉子辛身上就已經失去了他想要的價值,比起葉子辛,李笑這個傻白甜顯然更讓人舒心一些。
他吐了一口酒氣,放下手。
他和葉子辛的師生情分,大概是到此為止了。
葉子辛踩到了他的底線。
等到第二日天還未亮,宿醉的學生們紛紛爬了起來,打著哈欠拿著衣服摸黑準備去泡溫泉,順便好好洗個澡。
昨晚每人被灌了醒酒湯,今天起來雖然還有些頭暈,但已經無什大事了,尤其是泡在溫泉裡,毛孔舒張,神清氣爽,快活得不行。
等到辰時左右,清洗完一身酒氣的學生們換上了自己最新的行頭,還讓同窗們幫忙檢查,看可有哪裡不妥的地方,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今天的李笑格外的沉默寡言,簡直就是葉子辛的翻版。
“怎麼了?恒之?”親近李笑的人,不由得擔憂起來,“今日可是殿試,可千萬彆掉了鏈子。”
“是發生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嗎?”
李笑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的確讓人懷疑,他瞥了一眼獨自換衣的葉子辛,目光轉過來時露出和以往燦爛的笑容,“緊張嘛!畢竟是去見天子。”
“噗。”
已經換好衣服的顧見笑了,斜著眼睛看他,“就你李笑還會緊張?”
雖然嘴上這麼打趣著,但是顧見還是拍了拍李笑的肩膀,“彆怕,陛下可比你還小一歲。”
李笑十九了,而那位小天子,不過十八。
整理好後,顧見說我們去跟夫子說一聲吧,李笑阻止了,“夫子昨晚也喝醉了,可能還沒有醒,不要去打擾才是。”
“等回來時,再去見夫子比較好。”
眾人點了點頭,說好,便一起出了府邸,叫了幾輛馬車,去了南宮門。
到了南宮門時,旭日剛升,沐浴著金黃色的陽光,站在南宮門外,仰頭看去,隻看見整個皇城的巍峨和莊嚴。
換作平時,李笑必然是震撼得要啊啊啊啊地叫的,可是經過昨晚一事,實在沒有心情。
顧見他們卻還以為,李笑隻是緊張。
這個時候來的學生已經很多了,如之前那些熱門狀元人選,現在都聚集在了這裡,三百多號人,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
簡直就是會試忽然闖出來的一群黑馬,尤其是葉子辛和李笑,不過一夜之間,這些中榜的考生,就沒一個不認識的。
“聽說都是一個學院的。”
“叫什麼……青山學院?南江那裡的。”
“不知道他們的夫子是何能人,真想見一見,一定是位仙風道骨的隱世大儒,才能培養出這麼多的優秀的學子。”
“氣質真是不錯,和京城那些世家子弟不相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