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肴微微皺起眉頭, 不太能理解這兩行字的意思。
但裡麵透露出的意味卻並不太友好。
【白夜鶯站在鳥窩邊上,整理了一下羽毛。】
【金鳥偏過頭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白夜鶯有些疑惑地看向金鳥,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
【金鳥提示:“什麼快了?”】
【渡鴉抖了抖羽毛, 也問白夜鶯:“對啊,快了什麼?”】
嘉肴:……
這渡鴉鐵定是在裝傻。
【金鳥目光又轉向了白夜鶯。】
【白夜鶯歪了歪腦袋:“你知道了?”】
嘉肴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
一般這種回答都意味著什麼很不好的事。
【麵對金鳥的目光, 白夜鶯顯然有些緊張。但磨磨蹭蹭了許久,它最終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坦白:“快到一千個了。”】
嘉肴沒聽明白。
【金鳥問:“什麼一千個?”】
【白夜鶯回答得慢吞吞, 渡鴉急著嚷嚷幫它說出了口:“金幣!一千個金幣!”】
【被搶答的白夜鶯顯然很不高興, 它把渡鴉從金鳥麵前擠開。】
【金鳥:“這一千個金幣……”】
嘉肴原本還想問要一千個金幣乾什麼,忽然想起剛剛嘉爸爸電話打來前, 渡鴉和白夜鶯還在討論幾百個金幣做定金夠不夠的問題。
嘶——
嘉肴頓覺不妙,這一千個金幣的作用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金鳥頓了頓,才說完後半句:“……不會是想給我的吧?”】
【白夜鶯金色的眼睛亮了亮,然後似乎又有些不樂意地說:“本來想準備好再告訴你的。”】
嘉肴本來想回答白夜鶯, 不是說了不是金幣的問題, 還準備這個乾什麼。
但是真正下筆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下不去手。
筆鋒一轉。
【金鳥有些猶豫,聲音都變得有些輕軟:“你真不用準備這個。”】
【白夜鶯肉眼可見地失落:“你不喜歡金幣嗎?”】
嘉肴:……
倒, 倒也不是不喜歡啦。
但問題不是這個!
說起來, 都那麼久了, 白夜鶯的失戀後遺症居然還這麼深嗎?居然還想著非要買她的愛情。
嘉肴的筆轉了轉,隻能和它坦白最真實的理由。
【金鳥說:“問題不在於這個,其實……”它遲疑了一會, 終於開口:“你有沒有考慮過, 我應該是個人類?”】
【白夜鶯歪了歪腦袋:“所以呢?”】
什麼所以?這還要怎麼解釋啊?
【見白夜鶯還不明白,金鳥隻能把話攤開了說:“我是人類,但你是小鳥(劃掉)鳥類。物種不同, 是(劃掉),是,”】
幸好是通過書,幸好不用她親自說,嘉肴連寫下後麵的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不能談戀愛的。】
寫完之後,嘉肴猛地就把筆一丟,然後一隻捂住臉。
攤開來寫真的好羞恥啊!
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嘉肴才能繼續往筆記本上看白夜鶯的反應。
她原本以為白夜鶯可能會繼續追問為什麼人和小鳥為什麼不能戀愛(畢竟魔法界和現實是不一樣的)。
然而白夜鶯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
【白夜鶯說:“你在意這個嗎?”】
【金鳥點點頭。】
【“沒有關係。”白夜鶯翹了翹尾巴:“你也可以變成夜鶯。”】
……
第二日,晴。
嘉肴是被鬨鐘吵醒的,一晚上沒睡好,硬被叫醒後腦子像是裂開一樣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心事太多,攪得心煩意亂,晚上前半夜失眠,後半夜好不容易睡著,卻感覺自己一直在半空亂飄。
亂飄也就算了,耳朵旁邊還嘰嘰喳喳的,感覺一直有鳥在叫。
勉強撐起身體坐起,鼻尖聞到一陣清幽的熟悉花香。往窗外看,昨日那棵長到客廳陽台上的香樟今天也有幾根樹枝伸到了臥室的防盜窗裡,而且同樣開滿了花。
幾隻說不清種類的小鳥站在防盜窗外,上躥下跳,時不時歪歪腦袋,嘰嘰喳喳地叫喚。其中一隻褐點麻雀膽子最大,還使勁啄她的紗窗。
嘉肴:……
這是昨天打秋風不夠,今天還呼朋喚友來了啊!原來擾人清夢的鳥叫根本就不是幻覺,而是麻雀一大早催她開飯。
見她醒了,那些鳥叫喚得更加厲害,簡直臉皮厚到不行。
嘉肴隻能起身,然後去廚房取了米和水,裝在小碟子裡,然後把它們放在了窗沿上。
這些小鳥果然非常不見外,直接飛到了碟子邊上,一點不客氣開始吃米喝水。
隻有一隻棕紅色羽的鳥沒有吃,不但沒吃,還微微張大翅膀朝她叫。
嘉肴:“怎麼不吃,不合您胃口?”
棕鳥:“唧!”
嘉肴:“聽不懂!”
棕鳥:“唧唧唧唧唧!”
嘉肴:……
嘉肴給這隻鳥拍了個照片去軟件識彆。
棕羽黑波紋,灰藍色腦門,帶著黑眼罩。
是伯勞,雀中猛禽。
嘉肴懂了,這小鳥的不停唧唧唧並非賣萌,其實是在和她說:“老子不吃米,老子要吃肉。”
個頭不大,吃得挺挑。
但是她剛旅遊回來,也沒買菜,哪裡來的肉給它吃?
“……沒買肉。”嘉肴試圖和它商量:“我今天回來去買肉,你明天來吃行不行?”
伯勞鳥歪著腦袋看她。
嘉肴攤攤手,示意沒肉,隻有空氣。
伯勞又叫了兩聲,像是懂了拍拍翅膀,然後它直接跳下了防盜窗欄,給那隻正埋頭苦吃的褐點麻雀腦門來了兩下。
絨毛亂飛,麻雀發出唧唧的慘叫。
嘉肴嚇了一跳。
她剛剛有從百科裡看到,伯勞食肉,彆名屠夫鳥,也是吃小鳥的。
這是吃不到肉準備吃自助嗎?
“……等等!”嘉肴用手揮開伯勞鳥:“我記起來了,我還有牛奶……和雞蛋!雞蛋,對!我把雞蛋給你拿過來行嗎?”
伯勞鳥跳開,對她仰著腦袋:“唧唧。”
好像在催促她快點上菜。
嘉肴一早上腦袋還迷糊著,一邊總覺得哪裡不對,一邊給伯勞拿了個雞蛋打開,還給它倒了點牛奶。
把這些鳥伺候好了,嘉肴飄著去洗漱。
等她洗完臉清醒過來,越想越覺得奇怪。
那隻伯勞鳥是不是真聽得懂人說話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她一覺醒來,變成迪士尼公主了?
嘉肴實在有些想不通,略微吃了點麵包,配上給伯勞鳥倒出一部分剩下的牛奶,又回到了臥室。
此時那些鳥已經用完了餐,一隻隻嗦囊鼓鼓的,眯著眼睛伏在窗沿上曬太陽。
可愛乖巧的鳥雀配上鬱鬱蔥蔥帶著花朵的香樟樹枝條,倒是非常生動唯美。
“服了。”她點了點幾隻鳥的腦門,特彆是那隻伯勞:“真是夠大爺的。”
“唧唧!”
伯勞還不服氣地抖抖尾巴,然後轉頭輕輕啄了一下她的手指,卻並沒有讓她感覺到痛,更像是玩鬨。
嗯,不怕人還多少通點人性,看起來像是有人飼養的。
嘉肴看了一會它們吃食的樣子,忽然間冒出了一個想法。
或許變成一隻鳥還挺好的。
然而她很快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