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肴向秦澤琛追問關於“秘密”的詳細信息, 秦澤琛苦笑攤手:“都說了是秘密,就是因為你當時誰也不肯說。再說了,我真的隻是聽你說到過他, 但誰也沒見過,我們甚至還猜他是不是假的。”
說完這個,秦澤琛反應了過來:“怎麼?你居然也能把他給忘了?”
嘉肴擰眉想了一會。
記憶是一如既往的空白,並不因為那個朋友的特殊而留下一些其他的印象。
嘉肴並不願意被人知道她失去了記憶, 於是搖了搖頭:“大概那個時候離開得急,和他也沒聯係了。”
秦澤琛見狀,放緩了聲音安慰:“這事關緣分,如果有緣,怎麼都可以再遇到。”
嘉肴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 她喝了口奶茶, 禮貌地感謝了秦澤琛的好意,然後目光越過秦澤琛落到他身後正進門的於兮若。
於兮若站在不遠處停住了腳步,神色似乎有些茫然,嘉肴連忙舉手朝著她揮了揮:“在這裡!”
於兮若這才抬步朝著茶座坐了過來, 秦澤琛這次往內移了移,方便於兮若直接在外側落座。
等於兮若落座之後,秦澤琛把他們兩人之前的飲品調換了一下位置,然後用手探了探了於兮若手心, 關切地問:“這麼涼, 外麵起風了?”
於兮若搖了搖頭,然後笑著說:“不用管我,你們繼續聊就行。”
說是沒事,嘉肴卻注意到於兮若唇色有些泛白,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又想到秦澤琛說她手涼, 於是猜測:“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啊?”於兮若抬頭看向嘉肴,很快又搖頭:“真沒什麼的。”
嘉肴又看了看他們桌的訂單,看到她點的是紅糖薑茶,於是更加確定了她的想法。
於是嘉肴又抿了一口奶茶,然後假裝看了眼手機,說:“已經這個點了?不好意思,我還和彆人約了午飯,需要先走一步。”
秦澤琛有些意外:“是和其他老同學嗎?”
嘉肴一時沒想到是該和誰約,於是點頭:“對,好久不見,所以昨天就約好了。”
“這樣。”秦澤琛點頭,然後笑著說:“介不介意一起?我和他們也好久沒見了。”
嘉肴:……
“下次吧。”嘉肴飛快拒絕:“這次沒提前打招呼,可以下次再約。”
說著,她也沒有再等秦澤琛挽留,於是抬手:“你好,麻煩結一下賬。”
很快,服務員走了過來,把三個人的結賬單遞給了伸手的嘉肴。
但是更快付賬的卻是秦澤琛。
他把錢直接用手機結清之後,對嘉肴擺擺手:“老同學見麵,怎麼能讓女孩子付錢。”
就一杯奶茶,本來費用也不高。嘉肴也不想再繼續打太極:“好,謝謝,那下次請你們吃飯。”
說完之後,她站了起來,又朝著秦澤琛和於兮若擺了擺手,然後走出了咖啡廳。
秦澤琛本來還想說要不要加個聯係方式,結果嘉肴走得頭也沒回,仿佛真的來不及似的。
他收回了要出口的話,無奈搖頭,然後對於兮若道:“她還和以前一樣。我和她還是鄰居呢,小時候交朋友連我都不願意說,問就是秘密,現在約個老同學也名字都不肯講。”
於兮若捧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有點燙的甜水確實能讓她舒服很多。
半晌,她卻沒接秦澤琛的話茬,而是說:“她人確實挺好的。”
“是。”秦澤琛說:“隻是脾氣有些獨,所以不太好相處。”
“怎麼不好相處?”於兮若看了秦澤琛一眼,想了想還是說:“而且,她剛剛不也挺好說話的?”
“很正常。”秦澤琛伸手往杯子裡加了第一顆方糖,攪動著他的咖啡:“大部分人第一麵都會喜歡她。”
於兮若問:“什麼?”
秦澤琛放下了攪拌勺,低頭看向咖啡液被攪動的漩渦,慢慢回憶道:“那時候她和我小學一個班,她剛轉來進班級的時候,就好像你今天第一眼見到她那樣,就覺得她很特彆,對吧?反正當時全班都很喜歡她。”
於兮若沒有否認前一句,但是追問後一句:“你也喜歡?”
秦澤琛無奈一笑:“你想想看,當時我們鄉下讀書的全都是一幫小泥猴,結果就她打扮得像是個小公主,誰能不喜歡。當然,不是我對你的這種喜歡。”
於兮若臉色微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澤琛繼續道:“那時候同學是真的喜歡她,甚至還在背後偷偷叫她小公主,都爭著想當她的同桌。但是那些小男生當不了她同桌,就想坐她後桌,甚至為此還打架鬨到了班主任那裡去。
於兮若半真半假地揶揄:“怎麼,你沒坐她後桌?。”
“我和那種人可不一樣。”秦澤琛挑挑眉:“雖然年紀小,但我隻想學習。”
於兮若輕輕地嗤了他一聲,沒說相不相信:“然後呢?”
“然後?……這沒維持多久。”秦澤琛說出了這句話,眉頭微皺,伸手從口袋裡摸出煙想點一隻,結果手被女友按住:“這裡不能吸煙。”
“好吧好吧。”秦澤琛舉手作投降狀,然後繼續說:“後來我們很快就發現,她的脾氣也和公主一樣,該怎麼說?高傲?脾氣不算壞,但不愛搭理人,下課寧願去操場裡坐著看書寫字也不喜歡和其他女生玩,甚至還會和花花草草說話。”
於兮若微微皺起了眉頭:“就因為這樣嗎?”
“被冷待並不好受,特彆是你很熱情想討好她的時候。”秦澤琛說到這裡,又開始有些煩躁地摸煙,再次被阻止之後,他又拿起了糖碟裡的一顆方糖,扔進了咖啡裡攪拌,然後又扔了一顆:“反正到最後,就沒人喜歡她了。”
於兮若一時沒再說話,看著秦澤琛拿起放了很多糖的咖啡灌了一口,眉頭微皺,然後他放下咖啡,用紙巾擦了擦嘴:“太甜了。”
秦澤琛之前喝咖啡並不愛加糖,而且今天的糖都是他自己加進去的。
於兮若靜靜地等著秦澤琛抱怨完,這才繼續說:“可我昨天看群裡沐雲把嘉肴拉進來的時候,好像所有人都很高興。”
秦澤琛頓了頓:“她轉學太突然,這麼久沒見總歸要關心一下的。”
於兮若繼續說:“她的兩個同桌很高興地出來認領座位,那個叫蘇華的,也因為是她的後座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加高興。還有你,今天看到她的時候,隻顧著自己說話,都沒有向她介紹我。”
秦澤琛剛放鬆的眉頭又皺起,說:“一時沒注意而已,所以呢?”
“所以……”於兮若說:“你們真的都不喜歡她了嗎?”
秦澤琛深吸了一口氣,卻把目光投向了窗戶外。
咖啡廳的不遠處就是那棵老榕樹,此刻靜靜地立在廣場中心,恰如當時靜靜地站在他們的院子之外。
“當然,至少我是。”秦澤琛最終還是說:“但成年人會偽裝,再不喜歡也不會直白得讓人發現。”
“如果這樣,”於兮若說,“那你們何必邀請她來同學會。”
“是方沐雲讓她來的。”
於兮若攪了攪杯子裡的紅糖薑茶,然後捧起來喝了一口:“她和我想象的一樣。”
於兮若抬眼看向秦澤琛:“可你們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怎麼?”秦澤琛有些誇張反問:“難不成你說的還包括我?”
於兮若看向他的咖啡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於兮若知道,秦澤琛這次會來這個小學同學會是因為他知道嘉肴會來。
她其實最開始也隱約把嘉肴當假想敵,但是很快她醒悟過來,有問題的是她的男友。
嘉肴對鳥遠比對人感興趣多了。
原本她總是拒絕和秦澤琛談起嘉肴,畢竟誰也不想男友心裡還藏著一個“小學女同學”。
現在,她更想讓男友解釋他一直以來涉及嘉肴就會出現的古怪。
秦澤琛卻為女友的態度感到了不滿,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冷凝。
這個時候,忽然從咖啡店門外推門進來了一個男人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可說是男人又把他年紀說得大了,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沒畢業的男大學生,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五官都算普通,唯獨那雙眼睛黑得發亮。
他環顧了四周一圈,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最後終於麵露驚喜地往前踏步,直接朝著秦澤琛望向大榕樹的窗戶方向走過去。
他去窗戶的途徑恰好路過秦澤琛這一桌,走得很急,路過於兮若的時候讓她下意識往裡縮了一縮。
秦澤琛本就心煩,且這樣剛好順便給女友出頭緩解矛盾,於是站了起來,對年輕男人道:“你不會看路啊?”
於兮若想攔著他,不過年輕人也並不理會秦澤琛,而是直接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戶,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翻過窗戶朝著大榕樹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一切快得無法阻止,留下咖啡廳眾人麵麵相覷。
秦澤琛看到年輕人翻過牆之後開始狂奔,在狂奔的時候雙手平舉,上下拍動,就好像一隻黑色的大鳥在地麵上飛一樣。
這個模樣,有些怪異還有些滑稽。
秦澤琛原本還疑心這是不是行為藝術,最後看到他跑得太快,直接一頭撞在了大榕樹上,然後猛然清醒似的,開始抱著腦袋哭,嚇得在周邊啄食的小鳥都飛了起來,紛紛躲入了大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