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銀白月光照亮的小路上, 趙羽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想到他有個直接加速大秦滅亡,把始皇大大一家幾輩子都耗費了心血才建立大秦毀於一旦, 他就想直接把趙高抽成個豬頭臉。
雖然大秦的各種社會矛盾在始皇大大末年就有加劇的趨勢, 但趙高帶著秦二世的那些行為, 絕對也要為之負百分之五十的責任。
始皇大大的雄才大略一點沒有繼承,揮霍方麵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但凡他們能采取一點休養生息的政策, 彆繼續大量征發徭役, 秦朝都有可能撐過這個虛弱的轉型期。
趙羽捏著下巴走到住處,張良今晚不當值,已經睡下了,但趙羽一開門他就行了, 月華入白練入戶, 給趙羽剪出一個清晰的黑影。
“什麼時辰了, 怎麼才來回來?”張良側身迷糊地看了眼, 說道:“我給你打的洗腳水應該已經不熱了, 你自己點一盆炭加熱一下,洗洗腳再睡。”
說完也不聽見有動靜, 張良正要坐起來, 就感覺人已經到了床邊, 心裡頓時毛毛的:“趙小羽?”
趙羽嗯了一聲, 在床邊蹲下來:“醜哥,你還有睡意嗎?沒睡意的話跟我說會兒話。”
張良:---
“有什麼事, 說。”
“醜哥, 你知道的多,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始皇大大的兒子們啊?”趙羽說道。
“就為這個你不讓我睡了?”張良披衣坐起,打了個哈欠, “關於諸位公子,我以前還真是聽說過一些。”
趙羽開心道:“那快說說。”
“你去把你的洗腳水惹了,然後再給我熱兩塊餅子。”
麥麵做的餅子是如今禦駕隊伍中的明星食物,無論是夜晚當值的大臣還是侍衛,都喜歡在懷裡揣兩個,雖然冷了乾硬乾硬的,但著實方便攜帶。
隻不過因為攆麥麵的工藝還沒有什麼提升,餅子這種食物依然是難得珍貴的。
趙羽為了聽公子們的故事,好激發腦內書更新,忙活著又是生活又是給張良烤餅子,還煮了一杯熱乎乎的加了葉子的水。
他直覺這種葉子水是每一個深沉內涵的人都喜歡的東西,於是之前在路上跟著夏禦醫找草藥的時候,摘了很多夏禦醫認證後沒毒的葉子會來。
張良喝了一口水才發現不對,咬牙道:“趙小羽,你又胡亂煮的什麼東西?”
趙羽坐在對麵床鋪上晃著木盆裡的腳丫子,月光下白生生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喝吧醜哥,這個葉子的味道很不錯。”
張良連最後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問道:“你先喝過了?”
趙羽笑道:“喝了兩種,這種味道更好。”
張良氣急:“你知不知道那些草本不能隨便入口?被毒死了都不知道找什麼解藥救你。”
“醜哥,你放心吧,我不傻,我問了夏禦醫的,他說這些都沒毒,”趙羽晃了晃洗腳水,“而且我喝之前,先捉一隻野雞喂過的。”
張良:---
該誇你一句聰明嗎?
趙羽提醒:“醜哥,說說始皇大大的公子們。”
張良躺下來翻個身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說道:“我所知道的都是道聽途說,你聽了不要過於當真。”
趙羽一下又一下地點頭。
“秦皇子女共十八人,長子扶蘇,最幼子胡亥,”說完了張良看趙羽一眼,沒聽見小孩兒有什麼心聲,隻聽見他催促:“還有呢。”
張良想了想說道:“還有公子將閭公子高公子息等人,若是要在他們之中找一個最賢能的,當是長子扶蘇,雖然他還不及弱冠之年,但卻是一個非常聽得進去輔臣博士勸告的人。他應該不是---”
趙羽:“應該不是什麼?”
張良看了看外麵,毫不避諱道:“應該不是他父親那樣的人。”
“嗐,”趙羽往後倒了倒,“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張良:“我就是一介平民,就知道這點不痛不癢的。”
那秦二世難道是將閭?高?息?
應該不是高,如果是高,趙高應該會改了名字的。
那還能是誰?
趙羽等半天沒音兒了竟然,跑出去潑了洗腳水回來鑽到被窩,喊了一聲醜哥,才發現對麵的人又睡著了。
張良:就是又睡著了,你有仙書還不知道,我能知道多少?
主要是想知道秦二世大名,好提前培養他的,但是提示你你還是不說。
【睡這麼快。始皇大大的孩子為什麼書上介紹的隻有自殺的蘇扶蘇呢?秦二世最可能是誰啊?】
僅僅幾息的功夫,張良這邊就聽到了均勻的呼嚕聲,這小子倒是睡得香,他被吵醒又想事情卻是直到半夜才睡著。
*
【嶗山的風景果然名不虛傳啊,花明柳暗暖香氤氳,還有很多好看的時不時飛過去的小鳥,怪不得徐福把家安在這裡。不過嶗山這個名字,好熟悉啊,難道這裡還發生過什麼驚天動地的曆史事件?】
趙羽沒看見,走在前麵的人這時候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特彆精彩,連跟他走得比較近的王離都離開他幾步遠。
全都用身體動作實實在在的表明:莫挨我。
趙羽心大,沒看出來,腦內書安安靜靜的沒什麼動作,沒有八卦可吃,他就摘花摘葉,撲蝶打鳥,一刻都不得消停。
嬴政雖然被這番秀麗風光吸引,卻再也沒有升起一點神仙之思,走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趙羽,側身問左右的人:“小羽呢?”
跟著的內侍根本沒有關注趙小中郎,被這一問都懵了,然後趕緊使眼色讓人去找,嬴政麵無表情地看了這個內侍一眼。
內侍嚇得一抖,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趙羽跑到了一個小水溝旁邊,這小水溝周圍的景色是真的好,遠處山風青綠,近處黃的紫的野花開了一地,夾雜在其中的小水溝像是一條晶瑩剔透的玉帶。
蹲下來瞧了瞧,透明的水裡還有一條一條手指長的灰色小魚兒。
趙羽特彆喜歡,伸手就撈,然後撈了一個空,這些魚彆看小,勁兒足得很,呲溜一下從他的手指頭縫裡溜走了。
“我還就不信了。”山澗裡的大魚都抓得到,這種小魚能逃脫我的手掌心?
趙羽捋起袖子,一個猛子撈下去,袖子前襟褲子都濕了,水徹底渾濁這下連魚都看不見了,然後他聽到遠處一陣誇張的驢叫聲。
“嗯嗯嗯嗯啊,嗯啊啊啊啊啊。”
“二毛,你給我等著。”趙羽指著在小山坡上吃青草的二毛,“要不是我堅持騎你出門,你能到這裡玩嗎?竟然敢笑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趙羽這個不靠譜的主人待的時間長了,二毛的性子現在是非常跳脫,看見主人大猩猩一樣跑過來,嗯啊一聲扭頭就往後麵跑。
趙羽這個方位,正好看見這家夥跑起來帶動起紛飛的花瓣和受驚四處亂飛的一群蝴蝶,還感慨了一下景色之美。
“二毛,你給我站住。”
這頭驢身法靈活,趙羽一開始勉強能追得上,但是追著追著,驢子灰白的那身毛轉過一個樹叢,等他跑過去卻不見了驢影子。
“二毛,二毛?”
突然一個人影從隱蔽隨風倒伏的草叢中站起來,嚇了趙羽一跳,下意識握住日夜不離身的寶劍,“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這裡?”
禦駕所到之處雖然不知覺萬徑人蹤滅,但絕對不可能隨便放人進來,換句話說能進來內部的陌生麵孔,身邊不可能一個人都不跟著。
此人上前走了兩步,趙羽想到二毛,問道:“二毛呢,你是不是把我家二毛殺了?”
話落就明顯看到這個人臉上的表情一僵,幾步走到趙羽麵前,盯著他道:“你不認識我了?”
趙羽徹底握緊了寶劍,說道:“不好意思,我之前腦子受過傷,忘了以前的事。”
此人眼中閃過懷疑的光芒,打量著趙羽,“你忘了以前的事,還知道你叫趙羽?”
“名字被人叫了一輩子,我能沒有一點印象嗎?”趙羽問道,“不是你誰啊,憑什麼一副審我的樣子?”
“你真不記得我了?”這人逼近趙羽,再次詰問,“你爹呢?代王呢?”
趙羽搖搖頭。
“我師父呢?”
“請問你師父誰?”
“高漸離,秦王二十七年,我師父被鹹陽城的人帶走,就因為我師父善擊築好又恰好有個叫荊軻的好友,那個暴君竟然讓人熏瞎了我師父的眼睛為他擊築。”說著他的眼睛都紅了,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能馬上手刃他口中的秦王。
趙羽皺眉,腦子裡已經本能地過出百八十招對付這人的手法。
“後來我師終於找到機會刺殺秦王,卻被他當場斬殺---”
趙羽忍不住了,“你這話好沒道理,隻許你刺殺不許彆人反抗自衛嗎?”
“趙羽,你這個奸人,我早看出來你刺秦心意不誠,難道你忘了我師父當年也指點過你的武藝嗎?你忘了你們王上的慘死之仇?”
他一步步逼近,趙羽卻隻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什麼師父代王的,他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不是傻子,才不會因為這些給人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