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被得知消息後趕來,想要強取進階方法的C國皇室貴.族和高階異能者屠.殺了。
影像的最後,那位名為艾倫的青年悲痛欲絕地站在屍山血海之中,因為一直在地下室嘗試與有智植物溝通,他是明森特家族最後被發現的人,但現在,那些趾高氣揚的異能者已經找到了地下通道,艾倫被迫逃出實驗室,卻看到了滿地的屍骸。
強烈的感情衝擊下,艾倫體內的能力終於覺.醒,被他操縱的迷霧絨瞬間漲大,殺死了在場所有闖入的異能者。
而艾倫也因為能力過度透支,與自己的親眷們死在了一起。
因為已經沒有人再來操縱,這枚罕見的高階晶石把影像一直錄到了最後,殺完入侵者的迷霧絨回到明森特家的院子裡,卻怎麼都叫不醒剛剛那個用能力安撫過它的人了。
迷霧絨呆呆地守著艾倫,直到一片死寂被皇室的援兵打破。被打擾的迷霧絨殺光了一輪又一輪的入侵者,直到再沒人敢來造次。
可無論它怎麼努力,躺著的艾倫卻都無法再站起來。最後,迷霧絨帶著明森特家的所有屍體,回到了它出生的地方——明森特祖墳所在的迷障區。
六十三具屍體,被迷霧絨一個一個安放進了明森特墳墓地下的棺槨中。
高階晶石的能量充足,刻錄時間也很長。影像一直記錄到了兩年之後。兩年間,迷霧絨一直待在墓室裡,它每天都會去艾倫的棺槨旁等著,看對方會不會突然想起來和自己玩。
後來時間長了,迷霧絨甚至開始整理起了當初一起帶回來的物資,它把東西按形狀分類之後,依次裝進了箱子裡,又模仿著,把那些箱子擺在了儲物牆的下麵三層。
所以時驚弦看到的那些箱子才會沒有時間標簽,看起來還那麼淩.亂。
兩年的影像加速放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設想了種種情況,卻仍然難以接受這種最糟糕的結果。
時驚弦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迷霧絨,它的絨球都老實立在牆邊,卻都在仔細觀察著這邊的動靜。
時驚弦突然想到了它在影像中孤零零等著艾倫的模樣。
迷霧絨似乎是以為自己傷害了艾倫,才會連惹得時驚弦打噴嚏都那麼小心又拘謹。
一旁的芬德林突然說:“艾倫·明森特。”
時驚弦回頭。
“他就是當年和我不告而彆的人。”
時驚弦微愣。
“當初上學時,雖然我們是朋友,但也基本是天天吵架。”芬德林出行時戴了一副護目鏡,他把眼鏡摘下來,低頭擦了擦鏡片。
“後來他走的那段時間,我更是一天不落地罵他。”
時驚弦猶豫著問:“所以,艾倫先生是因為當年對裂齒果研究方向出現了這個重大問題……才離開的?”
芬德林重新戴上了眼鏡,卻是默認了時驚弦的猜測。
從那張寫著兩人筆跡的草稿字條,時驚弦也能看出兩人關係並非芬德林口中所說那般恩斷義絕,他想勸慰幾句,然而在變幻無常的命運麵前,言語的力量實在太過蒼白。
真相終於被揭開,卻是如此的沉重。儘管當時的始作俑者已經遭到了報應,但對於明森特家族來說,這場懷璧其罪的禍患仍然是一場無法逆轉的滅頂之災。
隊伍把迷霧絨擺放的下三層箱子重新整裝過,並沒有動其他的東西,在這些箱子裡麵,時驚弦還找到了更多有關與覺.醒能力有關的筆記。
雖然明森特家族直到最後才與有智植物溝通成功,但他們在理論方麵的成就卻不是時驚弦一個人能夠達到的。
即使是當初那些無意中被迷霧絨落在幻境外的幾個破箱子,裡麵裝的那幾本之後被源逍帶走的廢棄筆記,也給了時驚弦很大啟發。
所以當藍洛海來詢問他計劃怎麼安排對外公布明森特家族的事件時,時驚弦很快就有了打算。
“殿下,你是擔心如果這種畸形的進階方式被人知道,會給藥劑師惹來麻煩嗎?”
藍洛海點頭:“嗯。”
“這種事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為什麼?”
時驚弦指了指一旁芬德林手中的筆記,又示意了一下自己拿著的這本書。
“我們好像已經找到了更合適的方法。”
他說:“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僅是明森特家族的人,其實所有的藥劑師都有和植物溝通的能力。隻不過這種能力的覺.醒方式之前不為人知,一旦這種方法被推廣開來,藥劑師的實力和戰鬥力就會產生顛覆性的改變。”
藍洛海似乎並未驚訝於時驚弦的大膽設想,也沒有懷疑這件事的可行性,他隻是問:“這樣的話,可以讓藥劑師保護自己?”
時驚弦搖了搖頭:“不,不是要把藥劑師和異能者推到對立的兩方去。”
“我在之前製作藥劑時就發現過一件事——異能者隻追求能量的龐大和升級的迅速,但其實這種進階方式其實有很大的弊端,我懷疑,這也是近千年來一直沒有出現九階異能者的原因。”
“我曾經考慮過利用藥劑,幫助異能者梳理能量的事,但這種想法實踐起來卻非常困難。現在看來,這很有可能是因為藥劑師本身的能力受限,如果藥劑師能夠覺.醒新的能力,那麼說不定,這也能為異能者的進階提供新的助力。”
藍洛海聽著,突然笑了一下。
時驚弦說得興起,見他笑頓時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了?我有哪裡說的不對嗎?”
藍洛海搖了搖頭:“不,我隻是想起了源逍臨死前說過的那些話。”
“他說,突破九階的方法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還要用這種事來和我談條件。”
時驚弦也想起了這件事。
“他那是用藥劑師的健康和性命換來的,而且,他的九階也沒有進階圓滿,不然,怎麼能那麼容易被我們控製住。”
藍洛海笑了笑:“我知道。”
“你看,他那時候大放厥詞,結果最後,這個真正的方法卻是你發現的。”
時驚弦摸了摸鼻尖:“也不能歸功於我,這是明森特家族,還有很多高階藥劑師思想交流之中得出的共同成果。”
藍洛海搖了搖頭:“但這種曠世成就,也總會有一個集大成者。”
他說的沒錯,從明森特家族祖墳離開一個月之後,時驚弦就借助藥劑師協會的平台,對外發布了《告藥劑師書》,直接公開了藥劑師覺.醒的概念和方法。
這個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換取高額財富的方法,現在卻麵向整個大陸免費公開。一時之間,季軒然的名字甚至超越了大陸幾個國家的君主,成為最為人熟知的名宿。
除了覺.醒的具體方法,他還提出了一個相當具有顛覆性的想法——這位季神藥師在《告藥劑師書》中直言,藥劑師其實並非沒有異能,事實上,藥劑師理應是植物係異能者,擁有隻製作藥劑和與植物溝通的能力,他們是人類與有智植物的溝通者,也是緩解這場曠日持久的對決的執行人。
這種說法雖然不如藥劑師覺.醒方式實際,卻是對整個大陸慣有思想的一次巨大衝擊。不隻是藥劑師,異能者、政客,乃至於飽受有智植物侵擾的普通人都自發參與到了這場聲勢浩大的討論中來。
每一刻,都有無數人、組織、行業在爭相討論,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篇或慷慨激昂、或冷靜理性的報道和論文刊印成書,每一秒,季軒然的名字都在無數句讚歎中響起。
《告藥劑師書》公布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有一千餘名正式登記過的藥劑師成功覺.醒,各地有智植物侵襲事件較上年同期明顯下降,在這些新覺.醒的藥劑師中,更有過半藥劑師發明出了新的藥方,其中,高階藥方就足有兩位數之多,超過了過去五十年的總和。
就在藥劑師實力得到明顯增強的同時,一個有關著名世家明森特家族的傳聞逐漸興起。
當年,C國的天降災.禍就讓很多人頗為生疑,但皇城的迷霧有目共睹,當事人也全部死在了迷霧絨的攻擊之下,人們想調查也無從下手。
直到最近,因為《告藥劑師書》而聞名大陸的季神藥師偶然恢複了原本瞳色,人們看到這標誌性的異瞳,才又開始追問起了明森特家族的事。
《告藥劑師書》發布兩個月之後,季軒然神藥師在短短一年內再次突破,成為了大陸曆史上第二位大神藥師。征得本人同意後,藥劑師協會對大神藥師的進階儀式進行了同步直播,在這場創下同時觀看人數新紀錄的直播上,季軒然拿出了一枚高階影像晶石,將當年的那場滅門之災完整地展現了出來。
舉世嘩然的同時,人們也終於得知了這位大神藥師的真實身份——他正是當年明森特家族那個被拐走而流落在外的嬰兒,如今,他也終於得以用這種舉世矚目的方式,為自己的家族沉冤昭.雪。
千年以前,大陸的第一名大神藥師,正是明森特家族的第一位先祖。冥冥之中,因果相和,宛若輪回。
《告藥劑師書》公布三個月後,藥劑師協會會長壽終就寢,新晉的大神藥師毫無爭議地成為了眾望所歸的繼任者。此時,各地人類與有智植物的衝突已經基本消失,困擾了人類近千年的強敵在此時化乾戈為玉帛。
繼任儀式之後,新任會長的畫像被掛在了藥劑師協會聖潔莊重的白色禮堂中,照片上的俊美青年戴著精巧的單片眼鏡,藍色與金色的異色雙眸優雅高貴,而又務必神秘。
在畫像旁邊,還有一行花體的古老文字。意為——
“救世主”。
————
係統的最後一聲提示音是在時驚弦繼任藥劑師會長之後響起的,舉世的盛讚和創世的成就填補了最終的百分之十,時驚弦也終於可以著手準備結束自己的第一個任務了。
在得知季軒然的身世之前,時驚弦也已經自行整理過了覺.醒方式。他原本的計劃是與藥劑師協會共享覺.醒的過程,從而提高藥劑師地位,為季軒然換來應有的名譽與尊重。
結果現在,源逍的敗露卻為季軒然提供了一條更加繁盛的鮮花榮譽之路。
任務完成之後,修複者需要在五天之內交還身體的控製權。時驚弦之前就已經給季軒然布置好了一切,他早早選好一個氣候濕.潤的地方,選了好幾個合適地址,就等季軒然回來之後,自己決定在哪建研究所。
所以這五天期限裡,時驚弦隻花了兩天時間,給即將回來的季軒然擠出了半天假期,就打算離開了。
等季軒然清醒之後,也好有時間來適應一下自己的新生活。
離開前的那個夜晚,時驚弦住在了他為季軒然選好的其中一個住址附近,入夜之後,天色正好,時驚弦就從住處溜達了出來,準備在這個世界最後看一次星星。
任務世界大多都有美麗而浩瀚的星空,讓人一眼忘懷,流連難返。沐浴在星河之下,連時間都變得安謐緩慢下來。
時驚弦原本隻是在四處隨便逛逛,沒想到,卻遇到了已經多日未見的熟人。
“殿下?你怎麼會在這?”
出現在夜色中的,正是藍洛海,見到時驚弦,他似乎也有些意外。
“我恰好在附近開會。軒然,你不是在忙建研究所的事嗎?”
時驚弦指尖朝下點了點地麵。
“這裡就是選址之一,我最近在這考察。”
藍洛海點頭。
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說:“對了,最近有個調查彙報剛剛交到我手裡,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當初你在軍校時,有女生曾經表達過對你的仰慕,林娜與那女生相識,就在她麵前貶低你,順口把你右眼看不見的事說了出去。那個女生的哥哥是源逍的手下,聽說這件事之後,他們才注意到了你。”
時驚弦聽完,也沒再做出什麼反應。對於現在的季軒然來說,不管是源逍還是林娜,乃至於整個A國,都不再是能入他眼的東西了。
甚至於源逍這個名字,都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謝謝殿下費心,過去的事,就讓它們過去吧。”
夜色漸深,兩人在星空下邊走邊聊,晚風吹拂,帶來了一陣陣涼意。
時驚弦隻想著隨便走走,也沒穿得太正式,又多走了幾步,藍洛海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時驚弦肩上。
時驚弦笑了笑:“沒事的,殿下,我不冷。”
藍洛海卻沒打算聽他的,又把外套給人裹得更嚴了一點。
“你啊,看起來總會讓人覺得擔心。”
時驚弦想了想,覺得藍洛海說的也對,季軒然的確是有這種特質,他總讓人想心疼。
因此,外套就安安穩穩地待在了時驚弦的肩膀上。直到藍洛海最後被電話叫走,他都沒拿回來。
“這裡離你的住處有點遠,你先穿著回去把,明天我再派人來拿。”
反正修複期間的記憶季軒然都能看到,時驚弦也就答應了下來。
回到住處,簡單洗漱之後,時驚弦就躺在了床上,他閉上眼睛,意識開始迅速從季軒然身體內脫離。
在他離開的瞬間,那件掛在臥室衣架上,屬於皇子殿下的外套突然開始發光,一件完整的衣服轉瞬破碎成了漂亮的星點,融入空氣之中。
黑暗的室內,空氣突然出現了一陣無形的扭曲。
第二日,來送早餐的守衛遲遲沒能等到大神藥師醒來,直到接近午餐時,大神藥師都沒有轉醒。收到消息的芬德林和正在附近開會的德斯都趕了過來,卻沒能從季軒然身上發現任何異樣。
蹊蹺之下,兩人隻能從昨天接觸過季軒然的人開始排查。他們沒有走太遠,守衛說起季軒然昨晚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時,床上突然傳來了輕微的動靜。
芬德林和德斯一回頭,就見昏睡許久的季軒然突然醒了過來。
兩人正想詢問他感覺怎麼樣,就見季軒然神情怔忪,用因為久睡而略顯沙啞的聲音詢問。
“剛剛,他說的,藍洛海……”
“……是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