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平靜。
出乎意料的平靜。
沒有半點得知真相的震驚,像個局外人,冷淡又漠然地麵對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小如?”韓啟山失神輕喃。
韓慎也目露擔憂。
老太太看著女兒,恍惚中仿佛明白了什麼,眼底湧上更深沉的悲切,愧疚與悔恨似要將她溺斃。
“阿梔……”秦遠琛擔憂的聲音傳來。
“是我對不起小如……都是我的錯……”
“不關你的事,小如也不會怪你。”
“對,”老太太目光一定,深吸口氣,“錯的不是我,是他——”
韓啟山身形一晃。
就在這時,垂眸不語的韓韻如突然抬頭。
“有意義嗎?”她問。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江達和江扶月。
這樣冷漠無動於衷的口氣與平時溫柔的她相距甚遠。
“二十年後才來說這些,有意義嗎?”韓韻如比想象中理智。
隻是這種理智下藏著堅冰一樣不可融化的冷酷。
“小如,你……”韓啟山渾身顫抖,“沒失憶對嗎?”
“失憶過,但又想起來了。”
韓慎:“什麼時候?”
韓韻如:“半年前。”
“那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們?
說到一半,便再難繼續。
倘若當年真的是因為季蘭月母女,才害得小如半生飄零、無依無靠,那她為什麼要回來?
這個家又有什麼資格讓她回來?
韓慎隻覺一盆冷水兜頭淋下,澆得他透心涼。
“所以,”他咬緊牙關,每個字都像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小如為什麼會失蹤?”
這個問題,老爺子身在其中,又有欺騙前科,不可信。
而老太太單靠猜測拚湊,難免偏狹,不得全貌。
如此一來,最有發言權的就成了……
韓韻如微微勾唇:“我來說吧。”
故事很狗血,可以拍成八點檔那種。
韓啟山和時青梔青梅竹馬,長大後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對於韓家和時家這樣的豪門來說,一段有感情基礎的婚姻珍稀程度無異於沙裡淘金,可遇不可求。
婚後兩人也確實恩愛甜蜜了幾年,先後生了三子一女。
韓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模式。
韓啟山常年忙於生意,有時出差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期間倒也電話不斷,問候妻子,關心兒女。
時青梔作為時家掌上明珠,家中生意有幾個哥哥打理,她從小衣食無憂,被嬌寵長大,竟也沒被慣壞,最大的愛好就是學習。
小時候學樂器、舞蹈、象棋、乒乓、排球……
就連管風琴這種“大家夥”都被她玩轉股掌之間。
音樂老師評價她:一個人就是一支樂隊。
上了小學,時青梔開始沉迷高分。
沒錯,不是沉迷“學習”,而是沉迷“高分”,或者說絕對的滿分。
在她心目中,學習隻是通往高分的重要途徑。
沒有考到滿分的試卷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躺在垃圾桶裡,等待被回收。
等上了中學,她的“考神”之名傳遍整個學校,進而轟動帝都豪門圈。
很快,圈子裡所有人都知道時家有個天才小姑娘。
當然也有不少“傷仲永”論者:初中而已,看得出什麼?
就這樣,在眾人或期待或唱衰的議論下,時青梔一天天長大,也一天比一天優秀。
高考以全市最高分被Q大經管院錄取。
她讀了半學期,發現經管考試少,論文多,便硬考轉去物理專業,從此又過上了愉快刷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