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掉廁所了?蹲這麼半天,我跟淩軒正準備去撈你……”鐘子昂一邊給江扶月盛湯,一邊調侃易辭,“再喝一碗,還是熱的。”
江扶月接過來,道了謝。
易辭不理鐘子昂,巴巴湊上前,坐在病床邊,開始噓寒問暖:“醫生怎麼說?全身檢查都做過了嗎?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江扶月逐一回答。
鐘子昂撇嘴。
淩軒不說話。
等三人離開,蔣涵、葛夢、柳絲思又來報到。
那天得知她和謝定淵失蹤後,幾人光顧著擔心,吃喝玩樂都沒興趣了。
“等以後找個時間,我們再去一次。”
“彆,”蔣涵趕緊擺手,“我現在已經對天羅山有陰影了。”
江扶月:“那下次換其他地方?”
“嘿嘿,這個可以。其實我覺得吧……咳!月姐你家比任何景區都好!”
不僅寬敞明亮,還精致豪華,最最重要的是有吃有喝啊!
自從嘗過韓韻如的手藝,蔣涵現在吃外麵買的那些感覺完全不對味兒。
明明以前也照樣吃的,可現在就是不行。
“嗚嗚……我的胃被養叼了腫麼破?”
葛夢說:“可以去江記私房菜。”
不僅能嘗到韓阿姨做的甜點,還能吃到江叔叔的拿手菜——簡直完美!
“還用你說?”蔣涵哼唧一聲,“我已經下單跑腿小哥過去排隊了,一會兒咱們就去搓一頓,嘿嘿!”
葛夢高興得跳起來:“涵姐萬歲!”
柳絲思也不由兩眼放光。
而江扶月就隻能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看著。
她左腳現在還不能下地。
“你們去店裡可彆說漏嘴。”
蔣涵立馬做了個拉鏈封口的動作:“我一定把嘴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葛夢點頭:“我也是!”
柳絲思:“我、儘量不跟叔叔阿姨說話。”
……
三人走後,夕陽西下,暮色初降。
市醫院最好的單間病房,外麵還帶一個小露台。
江扶月靠在床頭,望向玻璃窗外,正好將太陽落山的畫麵儘收眼底。
橘色光芒斜灑在她側臉上,營造出光影的錯落。
那雙眼睛澄澈通透,仿佛陷落星辰,又好似墜入寒月。
安靜中散發出一種凜凜孤孑的美。
謝定淵推門而入,所見便是這樣一幅美到令人心悸的畫麵。
他愣在原地,忘記邁步。
突然,女孩兒回頭,光影在她臉上又出現了變化,側臉迎著餘輝,鼻梁在另一側投下淺影,隨著莞爾一笑,桃花眼中溢出流光。
“你怎麼來了?”
謝定淵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喉結輕滾:“……來看看。”
“太陽都下山了。”
男人低笑,胸腔發出磁性的共鳴音:“所以,是怪我來遲了?”
江扶月一噎。
謝定淵走到床邊,伸手從果籃裡揀出一個橘子,問她:“吃嗎?我給你削。”
“好啊。”女孩兒勾唇,從善如流。
他還真坐下來,一手橘子一手刀,開始削皮。
認真的人就算削個橘子也是專心的模樣。
橙皮一圈接一圈被旋下來,連寬度都保持一致,不愧是出自強迫症晚期患者之手。
最後成品已經不能叫“橘子”,而是一件藝術品。
內瓤刮得乾乾淨淨,橘肉沒受一點傷。
接著分作大小勻稱的六份,整整齊齊擺放到果盤裡,每根牙簽都插在每一份相同的位置,並且保持在同一水平高度。
做好這一切,男人擦乾淨手,端著盤子往她麵前一送:“可以吃了。”
江扶月:“……”第一次感覺自己不配下口。
“怎麼了?”見她久久沒有動作,男人目露疑惑。
“呃……你都是這麼削橘子的?”
“以前看彆人削過,這是第一次自己動手。怎麼,我削得不好嗎?”
“好!怎麼可能不好?”簡直好得有點過分了。
“那你為什麼不吃?”
“……”
江扶月默默拿起牙簽,把另一頭紮著的橘子肉送進嘴裡。
謝定淵:“如何?”
“甜。”
男人略顯緊張的眼神,當即流露出愉悅。
“你也吃啊。”江扶月拿起紮著果肉的牙簽,遞到男人麵前。
本意是讓他接過去,可誰知謝定淵並未伸手,臉反倒莫名其妙地漫上一層緋色。
江扶月:“?”
下一秒,隻見男人突然張嘴,就著她遞出去的手,叼走了牙簽上那塊果肉。